聶倩,是我剛參加工作時認識的,到今天,認識整整八年。步入社會后也交過很多朋友,慢慢的,有的淡了,有的散了。而我倆從剛大學畢業的黃毛丫頭,一路走到現在。
聶倩,先我戀愛,先我結婚,婚禮上我是她的伴娘。那天,她那種幸福的微笑,像是心底開出的花,倒映在臉上,美極了。我打心底替她開心。
有時候,命運真是無常。就像兒時看的一部電視劇《情深深雨蒙蒙》中依萍在如萍訂婚禮上說的一句話:幸福往往很短暫,它長著翅膀會飛。
還在新婚燕爾的聶倩,也沒有想到,她的幸福也會如此短暫。
婚后,聶倩的老公一直咳嗽不見好,她倆都以為是普通的感冒,沒有當回事。咳了半個月,聶倩便陪著他在樓下的診所輸液。在輸到第三天的時候,突然他臉色發青,呼吸困難,診所的大夫建議她趕緊帶他去大醫院看看,還幫著打了120。
聶倩說,那天她老公被120急救人員從診所抬出來的時候,外頭圍觀了很多人,她聽見他們議論紛紛:這么年輕,真是太可惜了。當時她很害怕,沒功夫理他們的閑言碎語。
就在那時候,她還只是被她老公的癥狀嚇壞了,她并沒有想到他的情況會嚴重到涉及生死。
一路上,他呼吸急促,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她萬分心疼。她只能拉著他的手,一遍遍的說,馬上到醫院了,堅持住,堅持住。
急診室里,看著大夫們忙成一團,有的說情況不太好,有的說怎么現在才送來,還有的說恐怕不行了,趕緊上呼吸機。她瞬間懵掉了,淚流不止。她怯怯的問一個大夫,很嚴重嗎?大夫冷冷的回答她,你覺得呢?你看我們所有的大夫都上手了。
插呼吸機時,大夫讓她按住他的頭,他痛苦的全身抽搐亂動,他的眼角流出兩行眼淚。她的心就像被無數只螞蟻撕咬。天吶,這到底是什么情況。幾個小時前還好好的,突然間,她的愛人就被下了病危通知書。
大夫告訴她,趕快通知家屬,他不一定能挺過今晚。她走到病房外的草地上,看著綠油油的草坪,滿地的生命力,而她的愛人,此時此刻,卻命懸一線。她蹲下身,頭埋在膝蓋里,嚎啕大哭……
當我接到她電話時,起先我以為是玩笑,因為她的語氣太平靜了。她說是真的。我問了地址,放下手頭的工作,趕緊奔她而去。當我見到她的那一刻,我除了緊緊把她抱住,好像什么都不能做,我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只是看見她的眼睛高高腫起。我說,沒事的,沒事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當天晚上她老公就被送進ICU,我陪她在外面的椅子上待了一晚。期間,我還瞇了好幾次,而她一夜未合眼,好像隨時等待死神的宣判。
他得的是肺炎,才30多就成了一個大白肺。期間,每天她都需要簽一張病危通知單。而每天她都戰戰兢兢的,她說,那幾天,聽見電話響她就哆嗦。每天有半個小時的探視時間。看著插滿管子的他,她難受極了,但是她得強忍歡笑,她不能在他面前哭。很多時候,他是清醒的,他想和她說些什么,但是帶著呼吸機說不出來。她給他紙和筆,他顫顫巍巍的畫了幾條斜杠,什么也寫不出來。他的眼里充滿著對生的渴望和留念。
在進ICU第七天的一個早上,她接到了主治大夫的電話,說他情況很壞,要她趕快去醫院。寒冬臘月,她穿著睡衣拖鞋跑出去打車,但還是沒有見上他最后一面。等她沖進去的時候,病床上的他已經翻了白眼。她知道他死了。雖然她以前從沒見過死人,可是看著面前的他,臉色發青,白眼外翻,她明明確確知道他不在了。后面大夫說的話,他一個字也沒聽清。在她醒來時,家里人告訴她他已被送進了太平房。她恨,她責怪,為啥他們不叫醒她,為啥他們不等她親自給他梳洗一番。
火化的那天,她拖著虛弱的身體送他,她哭的撕心裂肺,干哭,沒有眼淚。我知道,她的眼淚早在他住院的幾天哭干了。
半年后,她拖著笨重的身體住回了娘家。是的,他走之前給她留下了一個孩子。所有人都勸她打掉,畢竟他們才結婚一個月。她堅決不肯。她說她要給他留后。
而如今,孩子已經四歲了。雖然有娘家人的幫襯,但她還是受了很多苦。好在一切都過去了。她現在說起一個人帶孩子的那些艱辛,都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孩子聰明漂亮,上了幼兒園。她也開了自己的育嬰店,生意火爆。
經常有親朋好友給她介紹對象,也有很多好男人慕名而來。而她,都把人一一拒絕。她說,她現在就很好。
我也老勸她,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還是應該有個伴。她說,她不孤獨,因為他活在她心里。
也許,曾經舍命的相愛過,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別人了吧。
謹以此文,獻給一段真愛以及相信愛的男男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