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時就在醞釀清明假期的旅行,想和自己在意的人,去一個中意的地方,拋下所有的繁瑣和沉重,還自己一份來自遙遠的自在輕盈與適意安然。
可惜,2017年已經走了快四分之一,可出游的計劃卻仍未落實,仿佛一切都在計劃里,然而她永遠都在計劃里。每個面對電腦打完數千字稿子后爬上床的夜晚,塞上耳塞,戴上眼罩,腦袋開始放空,身體變得輕盈。
綠皮的火車平緩地駛出,窗外的景色終于不再是鋼筋水泥的巨大建筑物,鐵軌的紋路愈加明朗,視野開闊起來,田野大片大片地展開,不同程度的綠色把田野塊狀任意切割,偶爾有山,懶懶地躺在不遠處,錯落的幾處民居,紅色的磚砌筑。磚紅色的土房,黑黃色的泥土地,墨綠色的植物,湛藍色的遠空,那樣美妙色彩搭配的畫卷,在緩慢的旅程中鋪展又鋪展,在我凝神的黑色眸子里回旋又回旋。
車上人不多,安安靜靜的樣子,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閱讀,或者小憩,低頭撥弄小物件,或者托腮遠眺,沒有很大的雜音。幸得一班好車次,每個人身上都流露著沉靜安寧的味道。斜對面低頭看書的女子,別在耳邊的頭發掉落幾綹,垂在耳邊,隔著車窗透進來的陽光將她的半臉輪廓勾勒得柔和舒朗,糅合了江南女子的柔媚和北方女子的爽氣。不時翻頁,沙沙的聲音在空朗的車廂里清晰明脆。
突然雜進列車售貨員的叫賣聲,驚擾了一車廂人。我會很討厭這樣的場景,不打一聲招呼,赤裸裸地把沉靜撕開,經由擴音器放大的聲音夾雜著電流的刺啦聲,放大了她的呼吸聲,渾濁且沉重。把耳機塞進耳朵,聽雲流的足音,細碎斑駁,從容不迫。一路迎著光影,火車駛達目的地。
雲流的足音在昏暗的宿舍里響起,身子盾重,睡眼迷蒙,伸腰慢起,又是繁復的一整天。匆忙趕去上早課,心里想著還有哪幾本書要看,哪幾篇稿子沒交,哪幾份材料沒總結,還有幾場考試等著我,心亂起來,整個人都沉重了,懶懶地,不想動彈。
在一個晨光如常的日子,突然瞥見教學樓前的樹開花了,粉白的花一樹又一樹,錯落開來,煞是好看,河邊的柳樹也發芽了,軟軟地在河邊招搖,嫩色與我家鄉的別無二致。一圈又一圈的綠色和粉色,明媚了這一整日的好心情。
好友攛掇,我們出去春游吧。
想著總不能辜負這一片好春光,便接話,什么時候?
下午,下午沒課。
這么突然?我錯愕。大概我總是喜歡把出游的計劃做好,然后眼睜睜地看著一件又一件都稱得上迫切和重要的事慢慢地把她擠掉,讓她永遠都只能停留在我計劃和向往里。
禁不住好友軟磨硬泡,連拖帶拽,拿個手機和自行車卡就出去了。外面的溫度果然和宿舍的不同,空氣里都帶著春天的味道,沒有杏花微雨,沒有斷魂行人,有的是東風送紙鳶的歡暢,是湖畔草粘天的愜意。坐在焦山湖旁的草地上,隱約有點放縱的意思,這么灑脫地丟下一切繁雜,靜靜地看著遠處連山,丟失的自由輕盈仿佛在逐漸返來。
春天如期來了,如果想走就走吧!不要停留片刻,最怕現實將沖動一再沖淡,后來,再想走也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