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祥
引子:馮菊芬烈士是我們白塔埠鎮早期的女性共產黨員,生前被俘后“寧可血灑雨花臺,絕不叛黨茍且生”!成為南京雨花臺1519名烈士中的一員。烈士的英雄事跡曾經兩次撞擊我的靈魂。記得第一次走進我心靈的,那是1989年10月。我在白塔埠鎮黨委機關擔任人大辦公室文書。東??h黨史辦來了兩個人,想調查了解馮菊芬和馮碩仁烈士的事跡。時任黨委書記的楊玉珠,讓我全程陪同他們去采訪。我們走訪的主要對象是白塔村的周學寅老人。據說這個老人年輕的時候喜歡搜集民間故事。采訪過程中,通過周學寅老人的講述,從而啟開了一段塵封已久,血雨腥風的革命歲月。讓我對于馮菊芬、馮碩仁兄妹倆在白色恐怖主宰的大革命前夜,就能夠矢志不渝的尋求革命真理,探索拯救勞苦大眾于水深火熱之中的精神,由衷敬佩!一度沖動的想著為烈士們做點什么,后來由于工作的變動,距離文案越來越遠。時隔三十多年后,一個偶然的機會,馮菊芬烈士再次撞擊我的靈魂。那是鎮退役軍人服務站邀請我走進校園,為孩子們分享南疆的紅色故事。當我走進白塔埠鎮中心小學的一個班級,聽他們介紹說這個班級叫做“馮菊芬班”。盤結于心三十多年的情結,瞬間激活我的創作沖動!這一次,我不能再繼續擱置下來,尤其是當我打聽那個周學寅老人的情況,聽說老人已經去世了。一種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驅使我,必須爭分奪秒去做這件可以告慰革命先烈,可以激勵后來人的事情。感謝白塔埠鎮黨委宣傳委員李貴仁對我的大力支持,感謝原白塔中學退休老師,家在白塔村的朱達彥老師,聽說我要寫馮菊芬烈士,他就主動把馮菊芬的外甥王其秦老人介紹給我,讓我第一時間掌握很多一手資料。
一,馮家五姐降人間
那是1909年的12月16日,陰歷已酉年十一月初四的傍晚,在西方工業革命的浪潮還沒有波及萬里之遙的東方—中國的時候,處于民國初年的舊中國,一切猶如冬日的曠野,滿目蕭瑟!看一眼走在鄉下的路人,衣衫襤樓者比比皆是。偶爾有長袍馬褂的,一定是體面的大戶人家。每年的這個時節,都是勞作了一年的人們,難得有的冬閑時間。就連頭頂的白云都懶得漂泊。好似三天前就一直盤踞在門前菜園上方的那片云,依然沒有離去的跡象。從東隴海鐵路一路西去,大約40公里,有一個叫做大埠街的(后來統稱為白塔埠)的古鎮上,有一口方圓百里聞名的古井叫做鯉魚井,盤亙在街道中心,距離鯉魚井往東不到200米的路南側,有一戶20余間排房相當氣派,讓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相比于附近鄰家的茅舍矮房,特別有種鶴立雞群的氣場。正在這時,從這戶人家的過道里,走出一個一身黑衣粗布,胸前的雙排扣扣的嚴嚴實實的40歲左右的男人,頭上戴著一頂黑色板茸呢帽,目光冷峻中透出一絲溫暖。尤其是他把目光投向天空的時候,又看到那片熟悉的白云。臉部攸然間劃過溫柔,緊接著“吱呀”一聲,只見他打開前門,從東門往北,轉向巷口,去屋后的茅房小解。茅廁的后面就是一條大街,這條東西走向的街道彎彎曲曲,一路蜿蜒遠去,往西可以到達附近的駝峰、石榴、博望等,往東可以到達附近的馬小布、崗埠、張井、前營等。說是大街,其實街道路面寬度不過五米。今日不是逢集的日子,又是下傍晚,所以街道顯得格外清冷。此刻正有一輛牛車慢悠悠的從東邊往西,趕車的莊稼漢把雙手攏在衣袖里,懷里抱著一桿牛鞭,后面的車上坐著一個頭上包裹一塊藍色方巾的中年婦女,還有一條黃狗,正在四處張望著。一陣西北風刮來,不免讓那個趕車的莊稼漢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自己從茅廁里出來的男人,趕緊掖緊肥碩的棉褲,側身洗耳的傾聽后窗戶里面的動靜,屋里好像傳來接生婆一再鼓勁的聲音:“使勁!使勁!”他趕緊加快步伐,向前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