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

不知昏睡了多久,黎梨緩緩睜開眼。眼前是冷白的墻壁,天花板上的燈放出慘淡的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這是醫院?黎梨不確定,她望著四周,白天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眼淚毫無意料地奪眶而出。

“小梨,你在這兒等爸爸來接你,媽媽去給你買個冰淇淋。”小公園路口,黎姚溫柔地摸了摸黎梨的頭,說完,轉身上了出租車。黎梨反應過來時,出租車的門已經關上,正欲開走。黎梨慌了,急切地拍著車窗,眼淚迅速流了下來:“媽媽,我不吃冰冰淇淋,你快下來……”車漸漸開遠,黎梨跑著,哭著,也沒能讓車停下來。

盛夏的日頭格外毒辣,連成年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個六歲的小孩。強烈的情緒刺激加上高溫影響,不一會兒,黎梨就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后面的事黎梨沒有任何印象,她無法抑制地想著,她的媽媽不要她了,她的爸爸真的會來找她嗎?她會死嗎?無助,恐懼,不安,細細麻麻地鋪面而來,除了流淚,她什么也做不了。

“醒了,咋還哭了?別哭了,來吃點飯吧。”

季九森一進門,就看到小孩在哭,沒有聲音的哭,眼淚卻像開閘的洪水般泄出。這小孩,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季九森無奈搖頭,他今天路過小公園,看到小孩倒在地上,他等了半天沒見著小孩父母,就突發善心把小孩送到了醫院。小孩吃上了飯,眼淚倒也止住了。只是小孩接下來的話,著實嚇著了季九森。

“爸爸,你來接我了。爸爸!”小孩吃完飯,趁季九森喂她吃藥時,猛地抱住季九森,不斷朝他喊爸爸。

季九森一下怒了:“你放開,我不是你爸爸!再不放開,我揍你!”季九森話里帶了狠,小孩害怕,松了手,嘴里卻不饒人。

“爸爸,你就是我爸爸。爸爸,我好想你……”

小孩聒噪的聲音傳來,季九森顯得十分不耐煩:“誰是你爸爸啊?別瞎喊!”

“你是我爸爸,我媽媽說的。”小孩理直氣壯地沖他喊。

季九森兇道:“那你去把她叫過來!”

“她去給我買冰淇淋了。”小孩抓住季九森的手,抬頭看著他,“她說你會來接我的。”

季九森皺著眉:“你爸媽是誰?”

“我媽是黎姚,我爸是你啊!”

“黎姚?我不認識。我算是弄明白了,敢情你是被扔了呀。”季九森說完,小孩松開了手,躺回病床,大概是聽懂了季九森的話,目光顯得有些呆滯。季九森覺得小孩又要哭,趕忙轉移話題:“你叫什么名字?”

“黎梨。”

“盡是離,這名字真不吉利。”季九森怎么也不會想到,他竟一語成讖。這不吉利的名字將和小姑娘相伴一生,似乎也預示著,生死和離別會從始至終地貫穿在她單薄的生命里。

季九森看了眼手機,“很晚了,快睡吧。”他等黎梨睡著了,才輕手輕腳地出了病房。

次日一大早,季九森直接把黎梨送到公安局立案,登記失蹤人口。黎梨是個大麻煩,而季九森是個怕麻煩的人。立了案,一時半會兒也沒法找到黎梨的父母,季九森只好把黎梨帶回了家。

季九森住在南城北邊的老城區里,離他工作的地方近,房租也便宜。黎梨跟著季九森,七繞八繞的來到一棟破舊的單元樓前。樓里的電梯早就壞了。季九森租的房子在三樓,上樓時,季九森身高腿長,走得飛快,黎梨怕跟丟了,卯足了勁兒爬樓梯。等到了三樓,黎梨虛脫地坐在了地上。季九森見狀,拉起黎梨進了屋,讓黎梨坐在沙發上休息。

季九森去廚房倒杯水的功夫,黎梨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小孩可真能睡呀,季九森感嘆了一句,把水杯輕放在桌上,還給黎梨蓋上他的外套。黎梨可能感覺到了響動,嘟囔了聲爸爸,又乖乖睡著了。

季九森喝了水,打量著他的一畝三分地。屋里只有一個臥室,他一個人睡正好。讓黎梨睡哪兒呢?睡沙發?正想著,眼光瞥過小雜物間,想起里面有張小床,就讓小孩睡雜物間吧。他去雜貨間簡單收拾了一下,從里面出來時,黎梨也醒了,正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

黎梨看到季九森,小心翼翼地喊了聲爸爸,肚子不合時宜的發出聲音,小姑娘不好意思地朝季九森笑了笑。季九森沒說話,去廚房煮了兩碗面,就普通的白水面,加倆雞蛋,面還糊了。季九森嘗了兩口就沒動筷子,黎梨卻吃得很香,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凈凈。

下午,季九森帶著黎梨去了商場,準備給她買點換洗衣物。商場里的銷售小姐很是熱情,直夸黎梨長得漂亮。這話也不假,黎梨皮膚白,眼睛又大又黑,再配上一張精雕玉琢的小臉,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季九森想,長得漂亮有什么用,還不是個沒人要的小孩。所以說,人啊,光有張漂亮臉蛋是不行的。付款時,季九森看著賬單上的錢,都可以抵他兩個月生活費了。他還欠著債呢,不然,還是買些便宜的吧。季九森低頭看到黎梨抱著小裙子,滿臉高興的模樣,一狠心,付了款。他這輩子沒做過啥好事兒,當然,也沒做過啥傷天害理的事兒,就當花錢積善了。

不知不覺,黎梨都在季九森的家里住了仨月了,黎梨的親生父母還是沒任何消息。都說六七歲的小孩最是淘氣,到處滾,連狗都閑。可六七歲的黎梨乖順得像只小貓,懂事得令人心疼。這仨月里,黎梨一句廢話也不多說,一個要求也不提,如果季九森不主動給,她絕不會問季九森要吃的和玩的。季九森在南城的仁勇拳館當陪練,每天早出晚歸,他怕黎梨一個人在家無聊,給她買了水彩筆畫畫玩。小姑娘畫得有模有樣,還挺喜歡畫畫。

季九森每天回家,黎梨都會在玄關處開心地叫聲爸爸,叫完遞拖鞋給季九森,遞完拖鞋,小短腿跑著又去倒水。做完這一系列動作,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黎梨很聽話,偏偏在爸爸這個稱呼上挺執拗。季九森說了很多次不要叫他爸爸,黎梨總是嘴上答應著,下一秒又一口一個爸爸的喊著。后來,季九森都懶得說了,反正說了也沒用。

這天傍晚,季九森垂頭喪氣地從警局出來,得,還是沒消息。他一臉苦悶地往家走,上了樓,看到自家的門大開著。難道小孩出去玩了?走近了才發現門鎖都壞了,進了屋,里面更是一片狼藉,新買的電視也不見了。桌上放了一張紙條,字跡歪歪扭扭地寫著:兄弟,這個月的債沒還夠,明天我還來!季九森咒罵了一句,這幫追債的孫子,不是說好這個月緩兩天么,給我整這一出!

季九森兩年前和朋友合伙開了個拳館,可惜經營不善,破產了。他那朋友跑了,所有的債務都壓在了他的身上,他去當了陪練,一點一點的還錢。他的工作,說是陪練,其實不過是個肉盾,專給那些有錢人當出氣筒,打罵都得忍著,不能還手。痛是痛了點,有時候還挺沒尊嚴,但又不會出人命,來錢也快,季九森也能接受。這個月館里新來了個陪練,他的客戶被分流了,賺的錢自然也就少了。

看著地上亂糟糟的一片,季九森更郁悶了。猛然想起,黎梨哪去了?

“小梨子!”沒人回應,季九森又喊了一聲:“小梨子!”還是沒人回應,不會是被追債的人帶走了吧,那群孫子,會把人賣了嗎?他打開雜物間的門,提高聲音喊:“小梨子,你在嗎?”

“爸爸,我在這兒。”門邊的破紙箱里,探出了一顆毛絨絨的小腦袋。季九森把黎梨抱出來,放到地上。黎梨的頭發和衣服都沾滿了灰塵,臉上也灰仆仆的,像只流浪的小野貓。看著黎梨傻乎乎的樣子,季九森伸手捏住她的臉,問:“剛叫你那么多次,怎么不應?”

黎梨眨巴著眼睛,含糊不清地說:“爸爸,對不起,我以為你是壞叔叔。”

季九森松開了手,故作懷疑地說:“壞叔叔?”

“是啊!”黎梨點點頭,肉乎乎的小手指著紙箱,“壞叔叔亂摔東西,我害怕,就躲進了箱子里。”

“你還挺聰明。去洗個澡,一會兒吃飯。”黎梨聽話的去洗澡,季九森收拾好客廳,去樓下買了點吃的。黎梨吃飯一向很香,季九森想著這一天的糟心事兒,有點食不下咽。季九森心道,還是當個小孩好啊,天大的事下一秒也就忘了。

季九森不知道,小孩,特別是被拋棄的小孩,心思格外細膩敏感。黎梨每天謹言慎行,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了季九森,季九森不要她了。季九森嘴上不說,對她好卻是實打實的。黎梨的意識里,季九森就是她親爸,是她的超級英雄。她不想和她的季爸爸分開,也害怕再被拋棄。

第二天,季九森怕追債的再來,不敢把黎梨一個人放家里,就帶著黎梨去了拳館。

很快,季九森上了拳擊場,他今天的陪練工作有點特殊。

拳場燈線晦暗,歇斯底里的決斗氣氛一觸即發。臺下的男人大都光著膀子,揮舞著臂膀,對拳擊臺上的兩人嘶聲叫喊,發泄著無處釋放的過剩精力。

場下的聲音此起彼伏:

“打啊!”

“使點勁兒,別跟娘們似的!”

“沒吃飯嗎?沒意思!”

黎梨的聲音被蓋在人堆里,她站在第一排跳起來喊:“爸爸加油!爸爸最棒!”

拳擊臺上,季九森被對方拳手打得節節敗退。這是一場提前談好的交易,季九森迫于還債壓力收了另一個拳擊場老板的定金,條件是,這場比賽他必須輸。這是一場踢館賽兼拳擊賭博,季九森贏了,仁勇拳館會給他獎金,只是沒有那個老板給的定金多。

季九森被對方壓到拳擊臺邊的欄桿上,躬著身體,用拳套護著頭,對方的拳頭密集如雨點般砸下來,不給他一絲一毫的喘息機會。臺下的賭徒們高聲吶喊,幾近沸騰。

季九森被逼得一直退到拳擊臺的纜繩上,場下見要分出勝負,吶喊聲變得更加沸騰:“揍他,好!干趴他,使勁啊!”

季九森被按在拳擊場的纜繩上,對方的拳頭毫不留力地砸下來。

黎梨的聲音摻了哭腔:“爸爸加油!爸爸加油……”她抓著欄桿想爬上去,“別打我爸爸,別打了……”工作人員走上來,拎著她的衣領將她拽了下來。

電子顯示器上,對方選手的下注金額迅速攀升,兩邊的差距越來越明顯。只要再忍幾秒,談好的定金就能兌現了。

這時,黎梨嘶聲力竭地哭喊聲透過亂糟糟的人群,傳到他耳朵里:“你別打我爸爸,求你了叔叔,別打了,”她死死拽著拳擊臺的纜繩,“我爸爸會死的,他會死的……”

季九森躬著身,躲在拳擊手套后面,忽然頭部發力,沖對方的腹部頂過去,然后狠狠出拳,一拳打在對方的右臉上,這一拳既快又狠,對方的鼻孔瞬間出血。

場下靜了一秒,隨即全場意識到下錯了注,罵罵咧咧地將更多賭注下到季九森那一邊。

臺上的情況迅速逆轉,季九森用膝蓋抵著對方的腰,他的拳頭鼓點一樣砸下去,把對方打得緊抱著頭,無力還擊。對方試圖掙脫束縛,卻被季九森死死禁錮著。三分鐘,僅僅用了三分鐘!對方選手死魚般躺在臺上,裁判舉起季九森的手臂,宣布他勝利。

黎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來到拳擊臺上,臉上全是未干的淚水。季九森朝她笑了笑,說:“小梨子,我死不了。”

比賽結束,談好的定金沒著落,獎金還是有的。拿到獎金,季九森先去還了部分債款,還剩下兩三百,他帶著黎梨去三德街吃燒烤。三德街離他住的地方隔了條巷子,街上賣的全是吃的和小玩意,晚上尤其熱鬧。季九森有時候回家早,也會帶著黎梨去三德街上逛逛。

兩人吃飽喝足,慢慢往家走。涼涼的夜風拂面而過,月光細碎地落滿巷子,黎梨抓著季九森的衣袖,嘴里不停地問這問那。季九森剛想出聲打斷,小巷口突然出現一群人。一共五人,季九森記得他們,是那個拳擊館老板帶來的人。

季九森將黎梨護在身后,向五人說道:“你們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五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擁而上,拳拳砸向季九森。季九森早就料到了這一幕,他令那個老板虧了錢還丟了面子,老板總得讓人打他一頓消消氣。

“找死!”季九森嗤笑一聲,掄起拳頭迅猛而有力地回擊。季九森浪跡拳場多年,以拳法狠辣出名,這五個人,他壓根沒放在眼里。多年前稱霸一方的拳王,淪落到如今的境地,也是他自己作。

不一會兒,五個人全趴在了地上,哀嚎聲一片。

季九森懶得看他們,牽起黎梨繼續回家。突然間,黎梨推開了季九森,同時,“嘭!”的一聲,一只啤酒瓶砸到黎梨的頭上。頓時,玻璃四濺,鮮血淋漓。黎梨倒在地上,慘白的臉上全是血。

原來,他倆往回走時 ,地上躺著的一個男人掙扎著起身,撿起邊上的啤酒瓶砸向季九森。黎梨看到飛過來的啤酒瓶,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了季九森。

黎梨氣若游絲:“爸爸,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先別說話,我送你去醫院。”季九森一路看著黎梨毫無血色的小臉,天知道,他有多害怕。

萬幸,黎梨沒傷到要害,也沒有毀容,休息幾個月就能好。季九森拿著黎梨的化驗單,心里泛過一絲苦澀。小梨子是因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才被遺棄的嗎?小梨子,真是個不小的麻煩啊。

季九森摸出煙來抽,想起這是醫院,又把煙放回了兜里。季九森煙癮不大,感覺撐不下去時會抽幾根,用尼古丁麻醉自己,以換取一時的輕松。

季九森思前顧后,做了個自認為兩全的選擇。只是,這個選擇,他沒問過黎梨的意愿。

成年人與小孩子的區別在于,成年人按著軌道走,一旦發現偏離軌道,就會毫不猶豫地改正。而小孩子,是按自己的喜好走的。可這世界從來沒有既定的軌道。

又過了三個月,黎梨的傷完全好了。

悶熱的夏天一過,天氣愈發涼了。季九森牽著黎梨的手,走進了天使福利院的大門。他哄著小梨子去和其他小朋友玩滑滑梯,自己則去了院長辦公室。

“陳院長,這孩子有先心病,您多費心關照。”

“小森,放心吧。”季九森點點頭,出了門。門外,黎梨一聲不吭地站在那兒,眼里盈滿了淚水。

“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黎梨抽噎著問,聲音里滲滿了害怕和委屈。

季九森嗓音沙啞:“不是,別瞎想。”他蹲下來,給黎梨擦了擦眼淚,“這有很多小朋友,還有很多好玩的,你先在這住一陣。”

黎梨抱住季九森的脖子,哭著說:“爸爸,你別不要我。我會遞拖鞋,會倒水,會擦桌子,我會聽話的,你別丟下我……”

黎梨的淚水浸濕了季九森肩頭的襯衫,季九森狠心拉開了黎梨的手,陳院長正好出來抱住了黎梨。季九森站起來,轉過身,身后傳來黎梨撕心裂肺地哭喊聲,他壓下心中的酸澀,逃也似的離開了。

小梨子,別怪我,跟著我,不安全也不合適。福利院,是最好的選擇。

送走了黎梨,季九森又過上了一個人的生活。每天回家后,沒有了黎梨的身影,也沒有人再軟糯地喊他爸爸。一時間,他竟有些不習慣。季九森自嘲地笑笑,再過一段時間吧,自己會習慣,小梨子也會習慣。

季九森來到小雜物間門口,猶豫了一下,推門進去。里面的小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小柜子里,衣服放在一邊,水彩筆放在一邊。不用說,都是小梨子自己收拾的。季九森在枕頭底下,發現一幅畫。畫里有個戴著拳擊手套的小人,畫的下面,寫著一排稚嫩的小字:送給爸爸,我的爸爸是超級英雄。

季九森反反復復地捻著畫紙邊緣,又想起福利院那日的場景,心里不是個滋味。小梨子連畫都還沒來得及送,她該有多傷心啊……

一夜無眠。

天一亮,季九森去商場買了新的水彩筆和小零食,準備去福利院看看黎梨。

黎梨一看到季九森,就熱情地撲上去喊爸爸。季九森也很高興,拆開小零食給黎梨吃。才一個月不見,怎么感覺小梨子瘦了呢?季九森搖搖頭,可能是錯覺吧。

“小梨子,你的手怎么受傷了?”黎梨穿著一件寬大且單薄的T恤,吃東西時袖口自然落下,露出手腕,手腕上有明顯的傷痕。

黎梨說了句不疼,繼續吃東西。季九森心下生疑,拉過黎梨的手,挽起她的袖子,只見白皙的手臂上布滿了大小不等的青紫斑塊,說觸目驚心,也不為過。季九森又看了她的另一只手,也是一樣的。

季九森皺起了眉,黎梨伸出小手,撓著季九森的手心,說:“哥哥、姐姐們和我玩游戲呢,爸爸別擔心。”季九森沒說話,去問了陳院長才知道,他拜托院長多關照小梨子,惹來了其他小朋友的不滿和嫉妒,暗地里給小梨子使壞。難怪他覺得小梨子瘦了。這都入冬了,小梨子穿得單薄,不經意間打了好幾個噴嚏。季九森暗暗懊惱,他怎么沒想到給小梨子帶厚衣服呢。

福利院,真的合適小梨子嗎?小梨子的先心病,是個不定時炸彈,一不小心,就會炸開。福利院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院長不可能時時顧到小梨子。可跟著自己,也不安穩。季九森真是被上次黎梨受傷的事給嚇怕了。

季九森把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所幸,他骨子里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不就是還個債,打個拳嗎?沒什么大不了的,小梨子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才最放心。

季九森正式領養了黎梨。登記戶口本時,他沒想過給黎梨換個名,當初覺得不吉利,現在小梨子喊著順口,也就無所謂了。

看著戶口本,季九森感覺很奇妙,三十一歲的自己,就這么憑空多了個……女兒。其實,也還不錯,省去了中間結婚生子很多麻煩不是?季九森,不喜歡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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