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輾轉反側,孤枕難眠,看著天空掛著的一輪明月,不知遠方的親人是否如故。天朗月清,明鏡如水,月光灑灑,透過窗戶,映照著一心的哀愁,明月夜,卻分外思鄉。
客舍他鄉的游子,那故鄉的人、故鄉的事、故鄉的點點滴滴,就成了撩動心弦的情愫。每一次夢回故鄉,望著青磚綠瓦,破敗的圍墻,雖然簡陋,但在我的心中卻視如生命。好多年未回故鄉,卻在夢里不知敲了多少次那柴門,空洞的聲音,現在卻沒有了回應。
我出生在一個寒冷的冬夜,一個普通的家庭。北方的人性格豪爽,不曉得矯情,在這個山溝溝里,充滿著質樸,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貧窮,到也過得踏實。在一方小院,與世無爭。于此居住的只有十幾戶,人口稀少,便也顯得寧靜,誰家的雞叫,誰家的狗吠,誰家的大門開關,都甚囂塵上,聽得一清二楚。
在這十幾戶里邊,我家算不上富裕,與劉禹錫口中的陋室無出其右。我的家不是大瓦房,沒有深墻大院,就連大門也與眾不同。
人家的門都是黝黑的大鐵門,有很大的門面,貼上秦瓊和敬德顯得虎虎生威。與此相比,我家的到算不上門了,是父親用木柴釘做的門,與曲徑上的柵欄無異。柴門卻少了敲門聲,有人來只要喊上兩聲,屋里的人透過玻璃便可知道來者何人。
每到過年,柴門張貼不上對聯,父親便會用木板臨時搭個門框,用來張貼對聯。如此簡陋的物件,卻年味十足,現在過年除了漫天的煙火,卻難尋兒時的快樂。
曹植在《泰山梁甫行》寫到:“柴門何蕭條,狐兔翔我宇”的詩句,用在我家卻也在貼合不過,柴門簡單,高不過人,一會雞飛了上去,一會貓躍了過去,兒時的我卻也方便,出去也不用帶鑰匙,一躍便過,總惹得母親嗔怒。
坐落在此的戶數少,人丁稀疏,兒時的玩伴便也少的可憐,我總是在晚飯后,便跑了出去,挨個敲響伙伴家的大門,門上的秦瓊、敬德,能攔住妖魔鬼怪,卻攔不住我們的過往,門上發出咚咚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閑的格外悅耳。
兒時的記憶里,家里的柴門很少上鎖,除非出遠門,哪怕是去幾里外趕個大集,也只是把門關緊即可。一道柴門也變成了道德上的屏障,攔得住君子,卻攔不住小人,那個時候的村里可以夜不閉戶,路不拾遺,歷經幾十年也沒有發生過偷盜之事。那個時候,家很小,心卻很大。到了城市,那冰冷的鐵門,卻成了一道道真實的屏障,兩家門對門,名為鄰居,實際卻很少往來,那一重重的防盜鎖,卻怎么也防不住小偷的光顧。這個時候,住的好了,心卻小了,那些敲門的怕是只有快遞小哥了吧?城市的敲門聲,已然消失在了車水馬龍里。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蔽锸侨朔?,人去屋空,陪伴我幾年的老黃狗也已不在。只有那柴門還留在那里,獨自面對著風雨,守候著一家人的念想,鎖著一家人的歡聲笑語。每次的夢里,站在柴門前,倔強的不肯離開,在聽一聽,周圍的雞鳴狗叫;在看一看,門前的那條老黃狗;再望一望,門里那張張熟悉的面孔。
多想再看看那扇柴門,在陽光的映照下是否變了模樣;
多想再看看那扇柴門,在風雨的侵蝕下是否安然挺立;
多想再看看那扇柴門,在孤獨的陪伴下是否依然可歌可泣?
今夜,讓我再回夢里,踏著風雪,披著星月,敲敲柴門,再聽聽那久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