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寫完的100封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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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偶然間聽到田馥甄唱的《好久不見》就突然想起我們手牽手走過的十字路口,五百多天呼吸同一個城市的空氣卻沒了聯系。那個周五你發短信來說對不起不能赴約的那一瞬我就知道,我們從此以后永遠的在彼此世界消失不見了。

高三那一年似乎發生了許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沒發生,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又似乎一切都歷歷在目,似乎有那么一點轟轟烈烈又好像全部都平淡無奇。

你從理科尖子班轉到文科尖子班的前兩年我們似乎沒有一點交集,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就是黑,黑黑矮矮的小胖子,可是后來小胖子變成了你對我的稱呼。也許是皮膚黑的原因所以凸顯一雙眼睛特別明亮,兩只手拄著桌沿掃視一圈周圍亂糟糟的人,最后落在桌腿上,簡單的一句自我介紹,聲音是沒有感情的低沉,以至于讓當時神游的我很久以后才知道 ,原來那簡單的兩個字是你的名字,后來說起這事你咬牙切齒的想揍我卻舍不得下手,最后習慣性輕輕的摸摸我的腿。那時為了讓我答應跟你在一起你費盡心思的找理由,你說“我是獅子座,你是天秤座,我是全班最黑的胖子,你是全班最白的胖子,你看咱倆多般配啊”,是啊,你最黑我最白,多般配。

是巧合也是改變我們關系的轉折點,按照個人意愿分座位陰差陽錯的我坐在了你旁邊,下課鈴一響就被拉去吃晚飯,回來就看見你專心致志的給我修書架,本來亂七八糟的書本已經整整齊齊的擺在了桌角,我樂呵呵的夸你是居家好男人,你笑笑沒說話,新同桌新位置一切都很新奇,相處的十分融洽。有一天晚自習我抱著肚子呲牙咧嘴,你問我怎么了,我咧嘴一笑說沒啥事兒就是胃有點疼,第二天早上就看到桌子上的胃康靈,我住校你走讀我知道是你買的,像好哥們一樣拍拍你肩膀說謝了。那是我的第一盒胃藥后來不知所蹤,但卻清楚的記得我一顆也沒吃,把你的好意視而不見因為我清楚的知道沒有人會買一輩子胃藥給我吃,所有的挫折痛苦都要一個人堅強的挺過,眼淚留給自己嘗傷口只能自己舔不能依賴任何人,所以當胃疼的時候就順理成章的轉移回來到吃小當家。后來我跟大頭第一次在公共課上見面,以遞給我一盒胃藥為開場白的時候,我笑著說不用買這么貴的藥兩袋小當家就解決了,當然那盒藥也一樣靜靜地原封不變的待在床下的收納盒里面。其實說起大頭,我不知道是不是你派他來報復我的,還是我這輩子跟胖子有緣,“你又矮又胖長得也不好看什么優點都沒有,可能是我腦抽就是喜歡你?!彼陔娫捓镎f這句話的時候笑的沒心沒肺,我卻有點哽咽的掛斷了電話,因為我想起了你給我的紙條上面寫著“是,我也不知道你哪好,可我腦袋讓門擠讓驢踢了,就特么的喜歡你,控制不了的喜歡你”。

很快就到中學的最后一個中秋節是個周末,你問我喜歡吃什么餡的月餅,“豆沙啊”,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美食控,只是偶爾說到喜歡的食物大概會表現出兩眼放光的樣子,你眨了眨眼睛又說蛋黃蓮蓉的好吃你吃過嗎,“是嗎沒哎”,聽我說沒吃過,你突然就笑了說,“等著哥下午給你買”,“真假?”我噗嗤一聲樂了,明明我比你大你卻自稱哥,被你的表情逗樂了。下午返校的時候你真的扔給我一個袋子,一個蛋黃的兩個豆沙的,你說這是你走后門讓糕點師傅新做的等了好久,我接過來之后笑嘻嘻的夸你真好,你當時的眼神是期待吧,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小口,“真的是蛋黃哎,好吃好吃好吃!”我一興奮就會大嗓門,對你點頭如搗蒜。“當然是蛋黃唄,傻,好吃就都吃了別浪費”,在那種氣氛之中你寵溺的話毫無違和感,我忙不迭的點頭大口吃起來,那是我唯一一次吃蛋黃月餅到后來幾乎戒掉了所有月餅,第二年有個朋友去當兵入伍的時候正好趕上中秋節,在遙遠的南方部隊給我寄來一盒超級豪華月餅禮盒,感動之余卻沒有胃口。能感覺得到大概就是從那晚以后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不一樣了,也許那天我不對你漏出毫無防備的表情,就不會有后來的那些不愉快。

也許是長熬夜的原因總是頭疼,第三節晚自習我一般都是在發呆按太陽穴中度過。是中秋節的第二天吧,你回家之前把一張折起來的便利貼推到我桌上,我詫異的拿起來,是一些囑咐我吃藥喝水早睡的話。第二天早上你來了我揮揮手里的便利貼說,“你丫真貼心,以后你老婆可有福享了”,順手把紙條夾在日記本里,我當時真的沒暗示什么只是想夸你,你笑著看看我什么都沒說轉過身開始做題。這之后你每天都會寫小紙條給我,剛開始每天一張兩張,后來就多不勝數,在班級里出丑成績下滑鼓勵我的,記得吃藥用熱水洗臉叮囑我的,你哪科作業寫完了在哪放著提醒我去抄的……好多,多到日記本都夾不下,你貢獻了自己考試專用的編織袋給我,把紙條裝的滿滿的“瞅,咱倆滿滿的都是友誼,”我樂呵呵的把袋子塞進書架里,你標志性眨眼賣萌的表情“那我明天買個本好了。”

第二天早上你拿本子給我時,我非常驚喜的翻了翻,“呦呵,你咋知道我稀罕復古風?”,“那你看,哥有啥不知道的?!蹦隳莻€得意的表情看得我直樂。我記得那一段時間午睡的時候你總是不在,直到上課鈴響前幾分鐘才回,有天我睡眼朦朧的問你不睡覺嘛去了,你喝了一大口水后嘆口氣說自己老了,腰不行了出去運動運動直直腰,我當時笑的桌子直顫說哥們你得加油啊,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我笑點特別低一句話就夠我笑半天,他們都打趣我說我笑點低到負無窮,這個大概你也是了解的,每當我笑的時候你都在旁邊陪著我笑,也不管那個梗好不好笑,你說最喜歡看我的笑,大頭打電話問候新年的時候,也說特懷念我魔性的笑聲讓給他笑一個,所以確定不是你派他來賺我眼淚的?

某個晚自習下課之前你把本反復拿在手里,一會看我一會看本一直在猶豫不決,我看不過去問你怎么了,是干壞事了,還是想讓我給你遞個情書神馬的,有事盡管說,我肯定幫你。你把本放在我手上,表情特別嚴肅,弄得我也不敢開玩笑了等著你下話,半晌你一字一頓的說,“你把這個本拿回去好好看一個字一個字看,看完之后同不同意給我個答復好嗎?”真的是特別嚴肅,嚴肅的我只能楞楞的點頭說一定。聽我答應之后你似乎不敢看我,飛似得拿起書包就奔出了教室。

這是一封情書,似乎是在情理之中畢竟這段時間那么曖昧,但還是嚇我一跳,你把這些天的點點滴滴都寫在情書里,好長好長的一封情書,是我收到過得寫的最長最真摯的一封情書,我真的被感動的不行??晌倚睦镞€是抗拒,一直在反問,你怎么會喜歡我呢?連我都不喜歡我自己你怎么能呢?天生就是個悲觀主義者,最后終會分開,干嘛還要在一起呢,只會徒增傷悲罷了,從未想過要跟一個陌生人共度一生???所以我否決了,我把我的一切缺點都寫在紙上,害羞靦腆、被動、懦弱膽小、慢熱后知后覺、理性的要死感性的要命……還有天秤座最致命的缺點:永遠猶豫不決,打定了主意到死都不改哪怕頭破血流,所以我那時候委婉的拒絕你,所以這時候就算意識到我可能喜歡上你了還是不會回去找你,只會用最冷漠的態度拉遠我們的距離,就像你當初你流著淚對我說,“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是鐵打的還是冰塊做的,我用盡所有力氣還是不能溫暖你?!蹦銥槲伊髁撕枚啻窝蹨I,我可能真的像洋蔥一樣沒有心,不然為什么你每次掉眼淚的時候我都會平靜的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呢?只是我怎么都不明白,大學的夜里聽著陳奕迅的歌會一次一次的淚流滿面一夜一夜的失眠。

你沒有氣餒仍是一封一封的寫信給我,一次一次的跟我談心,我最受不了可憐的眼神溫柔的攻勢,就像每次我一個人走在大街上總會被那些美容店、理發店拉客的坑一筆錢,他們總會說什么今天的任務是拉十個人到店里簽個名做個調查問卷不用花錢的,兩分鐘就好不耽誤時間,而且就差最后一個名額就完成任務,他們在比賽幫幫忙,每次事成之后都會狠狠地罵自己笨,可是看到他們期待的眼神可憐楚楚的表情,就算是被敲一筆錢還是會繳械投降跟他們去所謂的店里。所以你的方法讓我乖乖上鉤了,我打趣說拐走了偉大的政治課代表,被班主任抓到不得被揍死,你笑嘻嘻的說你在我前邊呢要揍先揍你,我哈哈大笑說對啊,反正你胖,你假裝呲牙咧嘴要打我最后卻把手落到自己的頭上。我這人誠實又很專一所以那時候我就告訴你說,不久前我喜歡上了一個在部隊考上大學去另外一個城市的兵哥哥,為了做紀念在耳朵上打了第一個耳洞,不能一時半會的忘記他現在只是嘗試去喜歡你,我希望不久以后因為你才去打第二個耳洞,你說沒關系你了解我的為人會一直等我。可能你不知道或者你早就知道,上了大學之后我無比渴望去打耳洞我想不到任何原因就是強烈的愿望,所以我打了第二個耳洞,但是沒過幾天就長死了怎么也通不開,我煩躁了一些日子,又打了第三個耳洞,這個耳洞扎的非常順利沒紅沒腫,就連肉豁開的時候都沒有一絲疼痛,所以我的左耳有兩道丑丑的疤痕,現在想來我們不能走在一起大概是天意。

我仍舊每天都能收到你寫的文字,后來我嫌棄你婆婆媽媽啰里啰嗦,你說那是因為你一直擔心我。你說自從我答應跟你試試看,你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渾身動力十足,以往在操場上累個半死只能跑兩圈 ,現在跑四圈根本就是一小豆芽菜。你說一想到我就忘了自己在干嘛,好幾次騎自行車回家不是差點追尾就是自己撞電線桿子,被小伙伴好一頓嘲笑。你說每天晚上都會夢見我,不是笑醒就是哭醒的,最嚴重的一次是夢見我跟別的男人跑了,你沒辦法著急的哇哇大哭,把你爸媽折騰醒了差點送去醫院以為這孩子撞了邪,第二天一來就抓住我大腿不放,因為我特反感別人碰我所以拒絕好幾次,你用受傷的眼神祈求我,說我不讓你拉手摸腿還不行么,你怕我跑嘍,所以后來習慣了把你左手放在我右腿上。有一天上午第一節課你與周公約會被老師逮個正著罰站一節課,課后你詳裝生氣的說都怪我,我以為你是說怪我沒及時把你叫醒,但是你說是因為前一天晚上我第一次說睡覺的時候想你,把你興奮的一晚沒睡給我寫了一晚上的話,結果第二天沒抗住給睡過去了。你說午睡結束讓我叫醒你其實是有私心的,并不是你睡得那么死,而是在我醒來之前你裝作睡著的樣子,你說我睡著時鼻子一動一動或者偶爾輕輕打鼾的樣子很可愛,聽著我撲棱一聲坐起來閉著眼睛推你的時候就好像同床共枕的夫妻很甜蜜,總是那樣傻的可愛讓你喜歡的不得了。你說我過生日那天的雞蛋是你大早上親自煮的,一路上握在手心貼在胸口,生怕涼了我吃了拉肚子。生理期的時候你買了好大一盤香蕉,你滿臉通紅的說沒問你媽自己上網查的應該有用,還有一些其他注意事項,我一邊聽你說一邊喜滋滋的吃著,雖然我不喜歡那個東西還是覺得它好甜。

我們班定了班服,是一套紅色的運動裝,我笑嘻嘻地跟你說咱倆有情侶裝了,你對我擠擠眼說是唄,發班服的那天晚上你在一堆‘紅’里面快速翻到我的號碼送到我的座位,有些知情人起哄的發出咳嗽聲,你對我笑笑然后轉過身板起臉大聲的咳嗽一聲,像模像樣的拿出號碼登記表開始一一對應的找,我在下面簡直要拍桌子大笑了,心想你這人真能裝,但是溫暖和甜蜜卻是滿滿的。

又是下雨天,高中最后一屆秋季運動會,你來時帶了滿滿一書包精挑細選的零食,還有一藍一粉兩瓶飲料。你隨手打開粉色那瓶遞給我,其實我覺得藍色那瓶好看想要那瓶藍色的,我小小的嘗一口嘴一撇說不好喝讓你嘗,你那么愛干凈肯定有潔癖啊,可你還是毫不猶豫喝一大口咂咂嘴說,“柚子味的,我覺得還行啊,”我看著你嘿嘿一笑,這算是間接接吻了吧,你似乎也意識到跟著我傻傻的笑 ,那次是我們唯一一次有嘴唇接觸。那天我們也有了唯一一張單獨合影,你看我多奇怪,我扔掉了你寫給我的所有信件和禮物,唯有那張照片孤零零的保留在僅自己可見的空間相冊里,除了上傳那天再沒有勇氣打開。

你一天比一天對我好,我卻越來越不安,雖然你一直說會給我所有安全感,可我每天都在不安糾結中度過。我這人犯賤,我能接受你遠離我忽視我討厭我,就是接受不了誰對我好再冷落我,你對我越好我就越想遠離你,你看就像現在我知道你永遠不會出現卻一次次想你。我被自己折磨,失眠的次數越來越多,頭發一大把一大把的掉,我想再這樣下去就要被自己逼瘋了,所以再一次重新排座位的時候我堅決提出了分手,理由就是我受不了你對我太好,你簡直不能接受這種理由在紙條里與我理論,我的態度一直堅決,所以那時你一下課就把我堵在座位,用受傷的眼睛看著我,說“我哪做的不好改就是了,你有事情要跟我說啊我替你分擔啊,你什么都不說讓我怎么去了解你的想法,給我個機會讓我改啊,我們,真就不可以了么?”你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眼淚毫無征兆撲簌簌的往下掉,我被你的眼淚嚇得大腦一片空白想好的臺詞都忘了,這時候突然班主任進教室,你吸吸鼻子從我的座位往回走,我不知道班主任看沒看到我們坐一起,只是對你開玩笑似得說“都多大了,這么一會兒就想你媽了?”你是她最喜歡的學生開這種玩笑不意外,逗得班里的學生哈哈大笑緩和緊張的氣氛,放下卷子紛紛打趣你,你也笑著回應,似乎剛才的不愉快沒有發生過。你那天的眼淚太燙,那溫度燙的我手背發麻,那感覺至今都無法忘卻,你受傷的眼睛后來一次次出現在我的夢里。

你繼續寫信,怕我煩一禮拜一封信,你不再自責也不要求復合,只是一遍遍強調會等我,十年八年一輩子,終有一天會等到我,兩個人的未來都被你計劃好了。我們之間的關系緩和一點,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僵硬,你又開始像從前一樣說自己家里的事兒說好玩的給我聽,小心翼翼的說誰跟誰終于在一起了。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似乎就是這樣,你小心謹慎的對我好照顧我,從來都是你在找話題,我心情好就多回復幾句,開幾句玩笑,煩躁的時候就嗯啊的敷衍,你看出來我有不好的情緒也不敢貿然的問我怎么了,只能做自己的事,時不時地偷瞄我兩眼,因為你知道我煩的時候最討厭別人跟我說話,你看那么了解我的就你一個人。高考倒計時一百天的時候,每個人都緊張起來,恨不得把吃飯的時間都用來做題,那么緊的時間我卻提出一個無理的要求,讓你手寫一百封情書我就答應跟你在一起,在末尾署名寫日期,我給的理由是唐七公子因為在大學給女朋友寫信,寫的越來越好,后來成為知名作家,你開始一封一封的托別人給我送信,其實我一直都沒給你說過我的理想就是當一名作家。你看我這人多自私,給你希望又讓你失望。

高考前一天下午放假,我們相約去了公園,其實我心情沉重卻裝作特開心的樣子,就像回到之前一樣,我新奇的這看看那看看,饒了一圈你提議去鬼屋,在鬼屋門前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正好旁邊有一對情侶也在徘徊,四人一拍即合結伴而行,咱倆打頭陣他倆跟著,那是我們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沒有扭捏的緊緊抓住彼此的手,我們淡定的走在前面,不知是不是因為離別的情緒充斥著,還是什么別的原因竟沒有一絲害怕,聽到后面倆人鬼哭狼嚎的吼叫,我們默契的對視一笑。高考分數出來以后你打電話給我,讓我一定一定告訴你考到哪座城市,因為你說不想離我太遠。后來我們果然同去一個城市,可惜聯系卻寥寥無幾。大學剛開學的某一天,你發消息給我,說有位老師提問為什么會來到這座城市,你當時就特別特別想我。

我們像普通同學一樣參加了彼此的升學宴,巧合的同時參加另外一位同學的升學宴。那天你拉著我走了好遠好遠,然后拿出一枚戒指不由分說的往我手上套,我用力把你推得遠遠的不讓你碰我,甩下一句我不喜歡那些玩意兒你自己留著戴吧,不敢看你的表情遠遠的跑開了。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自卑深入到骨髓,手生的難看,害怕配不上你的戒指,所以我逃了。我性子一根筋說話直白又不懂顧及別人感受,我還記得班主任有一次找我談心時讓我做個溫柔點的女生,說話的時候語氣軟一點,別總像個男孩子一樣,你看就是這樣性格的我,怎能值得那么好的你喜歡。

大學生活新奇又害怕,在圓滑的人群中間日子過得很累,總會得罪人被人利用,我偏偏是被動又懦弱的性格,吃苦受氣自己藏著掖著,和周圍的人艱難的相處,那一段日子過得苦不堪言。軍訓那幾天我無比期盼你的慰問電話,想著想著就來了,我簡直高興的要上天了,聽著你說住宿條件有點爛,宿舍里來自五湖四海的兄弟,給我學廣西人的方言,逗得我直拍床板,你笑著說終于找到自信了,因為你偶遇了比你還黑的外國留學生,我說那你跟他們多多接觸提升自信心,通話好長時間我終究沒能說出好想你三個字。不久你突擊來看我,我的學校在城市最東面,你的學校在城市最西面,隔了大半個城的距離,你翹了最后一節課,從你學校直接打的到我學校太陽都下山了,被司機狠敲了一大筆錢,我們在食堂吃了飯小坐一會兒,以路太遠為由匆匆把你趕出校門。

冬天時候你約我出來走走,我提議去你學??纯?,你說好。我沒有告訴你,本來就是路癡又是一個沒走過的路線,坐車坐過站找不到站點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小時,發現我又回到原來的地方,我找了賣報大叔問地鐵口怎么走,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向我身后努努嘴,問那是啥,我回頭一看,三百米處商業樓中間赫然寫著某站口。參觀完博物館你帶我去吃學校旁邊的自助餐,我像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看見小零食就忍不住往嘴里塞,你無聲的笑,只是這笑很奇怪,里面似乎有許多無奈。吃完飯下樓結賬,我本想搶著去掏錢,卻看見你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黑色錢包,心咯噔一下,我拿錢包的手似乎是卡在書包里動不得了,因為書包里靜靜地放著你買的情侶款的白色錢包,我苦笑了下終于有理由買下一個錢包了。你送我去地鐵站的路上,我非常平靜的說,你這是師范學院女多男少,抓緊挑個好姑娘別再找我這樣的,你什么都沒說靜靜的走在我旁邊。

女人的直覺一向很準,那時候我就知道你開始放棄我了。是了,主動得多了會累,得不到回應的感情很累,遇到我這樣死鉆牛角尖硬心腸的人更累。不久,我收到了你小企鵝發來的消息,你說這兩年放棄了尊嚴放低了自己近乎變得弱智了,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不打擾就是最后的溫柔。我當時的平靜讓我現在想起來都害怕,我回復你對不起謝謝祝你幸福,我還笑著對我上鋪的小姑娘說,說一直等我的男生剛剛告訴我他放棄了。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么要笑,就在前一分鐘我回翻了一下聊天記錄,你說的話很好找,因為我們的對話就截止在那里,本來想好好回顧一下,卻發現第一句話沒看完就已經淚流滿面,不敢繼續看下面的文字,你為我流的淚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成倍的還給了你。期末考試看到一句話突然想起你,所以搞砸了考試,成為系里新生唯一一個專業課掛科與獎學金擦肩而過的人,那以后我總是在某個瞬間毫無預兆的想起你,并且占據了我大部分的生活,我開始意識到對你的感情。

如今的局面,并不會怨天尤人,是我的自卑一手造成的。一直都是舅舅不疼姑姑不愛被忽視的那一個,就連跟父母都有跨越不去的隔閡,所以從小就開始獨立,學著不依靠任何人,自然比別的孩子早熟懂事,我默默無聞又小心翼翼的生活著,一個人努力的扛著,其實骨子里滿是自卑和固執,所以我說你幼稚,說自己跟別人不一樣,所以你說你喜歡我,我不相信。我害怕,我怕你深深的了解我之后對我不屑和厭惡,我怕你發現我是個什么都不會的笨蛋之后不再對我好,我怕我說愛你之后你終會拋棄我……那樣對我打擊太大,雖然一樣是失去,還不如沒開始就放棄了,只是萬萬沒想到低估了自己對你的在乎,不知不覺在我心里占據了讓我害怕的龐大的分量。

只有自卑的人才會過分的在乎自己的自尊,所以我還是不能告訴你我喜歡你,不知道這算不算愛,也許是愛,姑且稱之為愛吧。我不會去打擾你的生活,因為你已經適應了沒有我在的日子,更不想聽到你也許會帶著嘲諷或者釋然的拒絕。

我們的故事就像你沒寫完的一百封情書,都隨風散了吧,有誰記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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