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座墳,葬著未亡人。
——蘇瑞
火車站的入站口,蘇瑞回過頭再仔細的看了一遍身后的這座城市。然,這一眼,滿目的蒼涼、冷靜而又無望,而停駐的這一刻,她腦里閃現出了很多個關于這座城市里的人和事的情景畫面,還包括最后那天鄭陌清冷敷衍的雙眼,她最終決絕的轉過了身,踏步向前。
火車正緩緩的駛了過來,蘇瑞提了提行禮箱,挺直了背脊往前挪了幾步,列車門打開后,她踏進了車廂,這是一輛離別的列車,是的,她要離開這座叫廣州的城市,去西藏拉薩。去做什么?她內心還沒有徹底想明白,但要離開這里的這份決心,卻真的前所未所。
回首這近一年的日子,在恍惚和絕望中游蕩,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這樣活下去,哪怕是為了腹中一再堅強活下來的寶寶,她也明白自己需要重生,然,重生的路要如何開啟?她還沒有找到確切地答案和方法,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離開,離開這座曾經給她帶來無限生命力,如今卻只有傷痛記憶的地方。
她找到自己的鋪位,在車廂里安頓好后,列車緩緩的行駛了起來,蘇瑞穿著寬大的白襯衣,這一年來精神上的折騰,再加上孕反,使她原來標準的身材變得很清瘦,所以雖然懷孕已經6個月,她看著并不顯懷,不仔細看旁人無法看出來,她輕輕地撫摸著微隆起的腹部,這里真的有生命跳動的感覺,好像鄭多多又在調皮了,是的,孩子她已經取好小名,叫多多,鄭多多。只有這個時候她嘴角才能揚起淡淡地微笑,有著不易覺察的明凈和滿足感。她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本來她想直接飛機直飛拉薩,但因為很多事情并沒有想的太清楚,所以她需要更多的時間理一理,她最終選擇了火車,希望用這近三天的路程時間來緩一緩自己的極度緊繃和不安感。
她拿出手機,點開知乎,打開和“生人如故”的私信框,他們之間最后一條通信是一個月前,她問他在哪個城市生活,他告訴她在拉薩,她的回復是:如故,你的真名叫什么?
然后,一直沒有得回他的回信,所以這成了他們之間最后一條通信。
她最終選擇去拉薩,她不明白是因為“生人如故”在拉薩,還是她曾經和鄭陌旅途相遇后一起去了拉薩。她自己說不清,但就是朝著這個地方靠近了,就好像靠近一份感覺屬于她自己的宿命,一種冥冥中的注定在推動。
“生人如故”是她在網絡上的心理醫生,或者說網友。
鄭陌是她的男朋友,不,是前男友,也是鄭多多的爸爸。
她患有抑郁癥,因為鄭陌,因為那場差點令自己粉身碎骨的愛情。
她的抑郁癥已經相對得到緩解和有效治療,因為“生人如故”。
近年來她的精神都很差,人很容易疲憊,卻無法成眠,她真的很久都沒有睡過覺了,她拿出抗抑郁癥的藥打開瓶蓋,停頓了一下,她現在有了多多,已經不能再輕易吃這些藥,她又蓋了回去,有些虛無的躺著,頭腦有些昏沉,沒過多久也輕昏睡了過去。
午夜十分,她醒了過來,喉嚨有些干渴,頭腦昏漲,想躺著不動緩幾分鐘,即使睡眠如此不好,她還是又做夢了,她夢到多多出生了,黑亮黑亮的眼睛,白胖白胖的臉,毛茸茸的頭發,可愛到真實,待她想看清是男孩還是女孩的時候,夢就醒了,醒來后還帶著一絲焦急的余味,搞明白是夢境后,她有些失笑。近一年來,她做過很多夢,卻唯獨從沒有夢見過鄭陌,她其實是不明白的,因為她那么愛鄭陌,無論是那些甜的,還是疼的,過去的那些日子她幾乎每天都心心念念著他,可是,她卻從未夢見過他,她想,這是不是就真的是如“生人如故”所說的那樣,其實她內心的真實是并不想見到鄭陌,或者說她其實害怕見到鄭陌,害怕那樣的傷害再突如其來一次。
她緩緩地坐了起來,拿起小桌上的保溫瓶喝了兩口熱牛奶,因為病癥她食欲不好,但為了多多,她需要營養的補給,對于她來講喝牛奶是最好的方式。周邊鋪位的乘客都已經睡下,列車廂里透著微黃微暗的燈光,偶爾能聽見其他車廂里傳出的私語聲和鼾聲,她望著行駛的車窗外沒有邊際的黑夜,和遠處閃現的明明滅滅的燈火,她知道,她的失眠夜已經來了,這一年來很多個夜晚都是如此,午夜后她就開始失眠,反反復復,她從開始的焦躁變的如今習慣。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的人生將會有這樣一段日子。過去28年,雖不是順風順水,但她自認為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唯獨后來遇上鄭陌,和鄭陌發生的一切,都讓她始料未及,這也讓她明白,人生或許有很多事可以規劃,唯獨心和愛情除外,因為誰先認真,誰就要打破人生規劃,甚至是放棄人生規劃,這或許也就是謂的“輸了”。
而這樣的失眠深夜,會令那些已發生了的過去以無孔不入的形式侵蝕著人的記憶,令人絕望,卻欲罷不能。
而蘇瑞,又在這個深夜里開始了那段記憶的輪回。
作者:妖居終南山,正職為職場白骨精,寫文字多年,純屬興趣,不喜框條約束,曾拒絕網易云閱讀作家簽約邀請,著有完結長、短篇小說《夢之城1:都市殤愛》、《消失的時光》、《職場有毒》,現連載長、短篇小說有《夢之城2:渡愛成殤》、《陌生的愛人》。微信公眾號:yaoxingyanhuo0203? ? 簡書搜索:妖居終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