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第一天
? ? 促成這次川西高原之行應歸功于好友C君，要不是C君提供信息竭力相約，川西之旅不知何時才能成行。我們是端午小長假第一天從成都出發，加上導游和司機共十一人。尚未出城，已經感受到了車輛爭先恐后的興奮勁，待上了成灌高速，車子更像是在家中關了多日的寵物狗放風一般，拉也拉不住。但未行多遠車速便如龜爬，車子如蟻附蠅集，舉步維艱。有同行內急，司機好心，拐下高速提供方便。待再返回時，高速公路已經是全線封道禁行，被告之只能走省道。同樣，省道也都趴滿了車輛，誰也動彈不了。舉目遠望，無論是高速還是省道，車車相連，不見首尾，仿佛斷了七寸的長蟲，僵臥在路上，成了假日一大景觀。歷史的經驗值得注意，假期萬萬不可大意。
? ? 初識川西高原是因為看了阿來的小說《塵埃落定》，故事發生地就在川西高原。川西過去更多所指為成都、綿陽一帶，現在多指四川阿壩州、甘孜州等地區。阿來書中描述的是阿壩州的藏民生活，屬川西北，而我們此行的大部份地方是在甘孜州境內，屬川西南。
? ? 車子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沖出突圍。成都平原在不經意之間消失怠盡，高山取代了舒緩閑適的格調，不斷使喚車子向高處攀爬，山體的險峻初露端倪，與之相伴的是樹木更加高大和茂盛。再行，已不現藍天白云，大霧開始在路上肆意橫行，雨隨伴而來。雨點敲打著車窗，聚積的雨滴沿著玻璃無聲地下墜著，隨后被車速拉出一條條優美的曲線拋向車后，天地，一片，蒼茫。經歷堵車這般折騰，一行興致大傷，誰也不吭聲，任憑車子大喘氣。氣溫開始下降，車中也有了涼意。穿過巴郞山隧道四姑娘山近在咫尺，按計劃這是我們的第一站，應在上午抵達此地游玩的，而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
? ? 邛崍山脈是川西高原與成都平原的分界線，山脈以西便是川西高原。也有一種說法，凡川西海拔3000米以上地方都可視為高原。按此理，抵達海拔3200米的四姑娘山鎮（過去叫日隆鎮）算是跨進了高原的門檻。第一天就出師不利，門難進，臉難看，既然不能投懷送抱，那就遠眺也不枉此行。即便如此，事還是難辦，四姑娘山也不肯露出真容，云山霧罩，我們不知應該向何方張望，戚戚然只能神往，匆匆與刻有“圣山四姑娘山”字樣的石塊留影。一廂情愿，無處傾訴，只能心存念想，爭取時間向今天的目的地——甲居藏寨進發。
? ? 沿303省道繼續西行。沿途始終有一條河流相伴而行，這條河在不同的地段有不同的名字，達維河、沃日河、小金川河其實都是指的這條河，它的下游與大金川河交匯，匯合為大渡河。有河流出現說明我們還處于海拔較低的位置，道路也較為平坦。河水時緩時急，兩側山峰直插云霧。河中巖石和山坡上高大的杜鵑花開始出現，花兒開得正盛，為暗淡下來的世界抹上了一片亮色。經小金縣抵達丹巴縣，天已經全黑，到達甲居藏寨待安頓好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雨一直未停，身上也有了寒意，躺在床上，開始擔心明天甲居藏寨這個中國最美鄉村的童話將會如何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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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第二天
? ? 甲居藏寨被譽為“中國最美鄉村”、“藏區的童話世界”。天剛亮就起床查看天氣，有霧，好在雨停了。經歷了一夜雨水的洗禮，空氣也清新起來，輕輕一吸，涼爽回甘。院中的那些果子尚在襁褓之中，掛滿枝頭，昨晚最后一滴懸墜于臉龐的雨水欲滴未滴，嫩綠青色令人愛憐。經不住上前撫摸，用手指一碰，雨珠仿佛有吸力一般，頃刻黏附于指尖之上，向下輕輕一拽，雨珠便脫離開果實，再緩緩托到眼前，一枚晶瑩剔透的童話被枝頭的鳥鳴喚醒。
? ? 在高原上，按理應該有大山的角色這部童話才堪稱神奇，而此刻我卻為尋找不到大山的蹤影而疑惑。站在屋頂，待霧一點點散開來，順著山坡向下看去，大金川河水行色匆匆向南而去，河的岸邊有村莊隱約可現。由山谷向上，飄浮的云團輕墊腳尖變換著姿態，不疾不徐； 再向上，更為厚重的云層掩蓋了一切，那是云的故鄉。眼看著云層緩緩松動起來，某些部位越來越薄，借助透出的光亮，藍天漸漸淡入。隨著散開的煙云，當看到藍天縫隙映照出一處山峰的脊背時，這才猛然醒悟過來，原來大山就在那里，是山頂的云層蒙騙了我，以致看不到全貌出現了誤判。山高萬仞，近乎絕壁，須仰視才能看到它的頭部。山體隆起的部分，線條硬朗，肌肉分明，袒露出自己的力量。這就是墨爾多神山，藏族最古老的象雄佛教——雍仲本教的神山，藏區四大神山之一。陽光奮力撕開云層，一束光線噴射而出，滑過山脊，灑向西坡那些童話般的藏式寨樓。
? ? 與東面相比，我們所在的西坡就平緩得多。陽光把白云的影子投向大地，開始在山坡上涂抹著一層層色調。紅白相間的格桑花，清麗耀眼，開滿房前屋后；泛黃的青稞地，預示著收獲即將到來的日子；隱匿在綠蔭叢中的寨樓，自河谷層層相疊而上，禇色的外墻以白色、褐色與黑色圈涂成條紋，仿佛從綠色中生長出來，甚為奪目。寨樓或三五成群相擁而處，或獨善其身索群而居。白云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天藍得深邃，盤旋的鷹開始搜尋大地，多彩、迷離、靈動的世界讓你深信存在大山深處的童話。
? ? 我們僅僅是過客而已，童話的主人注定是生長生活在這里的嘉絨藏族，是他們創造了這個世界。面對這些精致的寨樓，導游告訴我們，藏區的藏族分為康巴、安多、白馬和嘉絨人，從他們各自的寨樓結構就可區別出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他們的屋頂。嘉絨藏人的屋頂四周都有四個用白石壘砌的小尖塔，凡播種、收獲、年節祭祖都要對白石進行祭祀，被他們視為神靈。碰巧，我們所居住的旅店就叫嘉絨人家，老板大約30歲，和妻子一起經營這座旅店。旅店實為由幾個寨樓組團而成，為石木結構，有60多個床位，干凈整潔。主人稱寨樓完整地保存了嘉絨民居的特征，保持著傳統而古樸的風貌。墨爾多神山經歷了上千年的傳說和神話，成為了嘉絨藏族文化的中心，“嘉絨”一名就因墨爾多神山而得名,我突發奇想，那么眼前的童話是否也是對自然征服和支配的某種延伸，才使得甲居藏寨如此美麗？
? ? 告別甲居藏寨，我們繼續沿303省道南下，至八美轉215省道，游塔公草原，晚宿新都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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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第三天
? ? 塔公草原海拔3750米，新都橋海拔3350米，一再擔心的高原反應在昨天已經初現，嘴唇紫紺，心跳加快，頭腦發脹，難以入睡。C君的反應比我嚴重，吃了不少藥也不見效果，痛苦萬分，倍受煎熬，叫嚷著再也不來高原了。“心靈在天堂，身體在地獄”之真言開始應驗。C君鄭重其事地說還應該加一句，那就是“白天在天堂，晚上在地獄”。
? ? 今天的目的地是稻城。導游事先就打了招呼，全程山路，要翻越數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峰，這讓我們更加緊張。早上8點準時從新都橋出發，天開始下雨，心情也隨之陰霾。
? ? 川藏線分為南北兩條道路，新都橋鎮位于318國道川藏線南北岔路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我們沿南線318國道向西而行。318國道是驢友、信徒進藏朝圣最為鐘愛的大道，其知名度非常高，對此早有耳聞，不料卻在今日相遇。“前方的路雖然太凄迷，請在笑容里為我祝福，雖然迎著風，雖然下著雨，我在風雨之中念著你。”齊秦的這首經典作品在車中回蕩，十分應景。
? ? 一路小雨，當穿過高爾寺山隧道后雨卻停了，就一個山頭的距離，變化如此之大。真正體驗了“隔山不同天，一天有四季”的奇妙感覺。到雅江稍作休息，買了些食品，以備急需。
? ? 翻越剪子彎山，海拔4659米，是318國道經康巴地區的最高山口之一。行路的彎道來越越多，山也更為陡峭。車子不斷轉山，好不容易翻過一個山頭，另一個山頭又在前方召喚著。“天路十八彎”是我們上到高處俯瞰它時才被它的壯美所震憾，它是剪子彎山最有特點的一段。在不長的距離，連續六、七個180度的大轉彎蜿蜒盤旋而上，尤如舞動的綢帶，與它前方被譽為“蜀山之王”的貢嘎山遙相呼應。318國道被公認為是中國路況通行難度最大的公路，踏上318國道，你就能體驗到沿途的險峻和壯美，對那些筑路人的敬意油然而生！
? ? 路旁或騎自行車的，或步行的，或磕頭朝拜的不時出現，從裝束上可以知道，他們都是沿318國道進藏的。高大的云杉、冷杉、高山松、麻礫樹越來越少，高山草甸成為主角。在海拔4281米的熊宗卡我們遇到了一位68歲的騎友，大家為老人獨行進藏的精神所折服，上前紛紛與他留影，陣式不輸小鮮肉。
? ? 卡子拉山海拔4718米，是318國道四川段的最高點。由此四望，草甸向四周漫延開去，草色正由褐黃向綠色轉變，似綠未綠，其間開滿了不知名的白色花朵，昭告春天已經不遠。草甸松軟而富有彈性，高原反應此刻反而有了某種異樣的微醺，步伐有些漂浮卻有了莫名地快感。也不知為什么，總覺得有種力量牽引著，就這樣踏著草甸一直向前去尋找。眾山在前方神秘地閃露頭頂，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要看個究竟，也顧不得自己粗大而急促的喘息。走著走著，眼看腳下的草甸突然俯沖進山谷之中，那些草兒那些花兒一下子從眼前跌落下去，讓你不知所措。停下來的喘息更為沉重，深深地吸口氣，讓氣體充滿胸腔，再用盡全身力量，要把自己掏空一般，狠狠地吐出來，心跳如擂鼓一般。一團云從厚重的天體中脫離出來，形如漏斗，下端被撕扯成絮狀，被風裹狹而行，近在咫尺。群山在這片云的身后出現，一層遠似一層，一層淺似一層，天地間突然變得開闊起來。風迎面吹來，那些花兒朝著一個方向折彎了身子，一旁的經幡被木樁牢牢抓住嘩嘩作響，飄落的“龍達”鋪滿草坪。風不停地鼓動我的身體，亂草一般的頭發在風中掙扎，身子輕薄得像“龍達”一樣可以翻飛。我只有趕快躺下，抓住身下草甸的小草，唯恐被風帶走。大地哺育了高原，高原為大地樹立起一座座無法憾動的豐碑，大地永遠是安靜的，任憑風起云涌不為所動。我再也無力去尋找去抗爭自然之神，仰天而望，與風與云與花與草一起，聆聽大地此起彼伏地心跳。
? ? 越海拔均在4600米以上的兔兒山、古冰川遺跡，經倉央嘉措的故鄉——理塘，由此離開318國道，向南進入217省道，抵稻城。
? ? ? ? ? ? ? ? ? ? 第四天
? ? 稻城海拔3900米，香格里拉鎮海拔2900米，兩地相距70多公里。今天行程較為輕松，也給我們連續幾日的高原反應提供了緩解的機會。一行數人昨天在稻城人民醫院輸了氧，配了藥，購置了氧氣袋，為接下來最為艱難的行程做好準備。
? ? 實際上最為考驗我們的是在景區的這兩天，住宿地海拔4000米，還伴有大運動量的徒步行走，這對我們的意志和體力都是極大的考驗。
? ? 乘景區大巴進入景區后至二號站下車，安頓好住宿又立即前往景點，充分利用時間，要在下午七點景區收車前返回住地。亞丁景區游覽有短線和長線之分。今天我們選擇了長線，前往景區最深處的“牛奶海”（俄絨措）和“五色海”（單增措）。由住地乘景區大巴到扎灌崩，然后再步行至沖古草甸，在此換乘電瓶車直達洛絨牛場。
? ? 我們在洛絨牛場休息、吃午飯。進入景區后，雨就未停過，再伴隨著風，我們又回到了冬季，這給我們的游覽帶來極大不便。云霧罩著海拔5958米的夏諾多吉和央邁勇峰山頭，不給藍天任何露臉的機會。雪線下山體裸露巖石不見一草一木，只有在接近山腳的地方森林才賦予了綠色的生命。高山流淌下來的雪水沖積形成出了一大片草甸，貢嘎河從中穿過，曲曲彎彎的溝槽把草甸切割成各種形狀，沿岸的曲線平滑而優美。雪峰、森林、草場、溪流、瀑布和木屋屬于這片領地的主人。
? ? 北峰仙乃日、南峰央邁勇和東峰夏諾多吉神山是亞丁自然保護區內三座圣潔美麗的雪峰，其峰名相傳為五世達賴所封。這三座雪山佛名為三怙主雪山，分別以觀音菩薩、文殊菩薩和金剛手菩薩命名加持。三座神山相距不遠，呈“品”字形排列。被當地藏民視之為神山，參拜者絡繹不絕，成為藏區信教群眾朝拜的圣地。此刻我們面對央邁勇和夏諾多吉，只有當深入到“五色海”時才能同時看到亞丁景區的三座神山。到“五色海”拜訪三座神山是我們今天的任務。按照路標指示，從洛絨牛場到“五色海”有五公里路程，經休整原來擔心的高原反應并不強烈，五公里也不算太遠，這大大增強了我們前往的信心。
? ? 山峰從兩邊不斷向草甸擠壓，越往里走草甸越窄，最后只剩下溪流的來路，它的另一頭連接神峰，神峰秘而不宣。進山的路緊沿溪溝，坡度起伏不大，時寬時窄，路面泥濘。風雨的加入，使得四周的景色暗淡無力，以致來往的行人神色凝重，關注的重點往往是腳下，要思量好每一步的落腳點才是正道，觀景反而成為次要，行走變得更為沉重，這與我們當初的想像大相徑庭。這不得不加重了我們急切的心情，想盡快結束這一路風雨，見到最美的景色。我們不斷詢問返回的游人，打探前方距離，想得到神山就在前面不遠處的肯定。答復的結果令人沮喪，返回的游人早上就進入了景區，我們這些下午進入的何時才能回來啊？而此時我們才走了一半路，高原的五公里比不得平原，這讓我們不得不懷疑當初的決定，把紅旗插向終點的信心一點點消磨怠倦。C君的雨衣奈何不了一陣緊似一陣的風雨，終于被撕出幾道口子，蒼白的臉龐任憑風雨肆虐,面對神山，無奈地問道：腳下的路還有多長？
? ? 如再深入，天黑之前已無望返回乘車地點，這種擾亂旅途計劃的意外經常發生，猶豫再三，決定原路返回。已在眼前，卻失之交臂，難免惆悵無限：與神山的相會還有下一次嗎？
? ? 雨仍在下，風依舊猛，神山使者傳遞的信息在溪澗汩汩而來，熱情而執著。
? ? ? ? ? ? ? ? ? ? 第五天
? ? 清晨，迷一樣的大霧籠罩四周，十米開外已不見景物。迫不及待向旅店老板打聽今天會不會放晴，老板看了看天空，高原的天氣我也說不清，迷無解。昨日旅途的陰影尚未散去，今日又是彌天大霧，上天永遠無錯，人品值得懷疑。
? ? 上路的心情依舊陰霾。當車子轉過一道山梁，遠方的雪峰在藍天的映襯下突然呈現在眼前，山頭的旗云與空中的白云遙相呼應，車內不約而同爆發出一片歡呼聲，令人興奮不已，不可能的奇跡出現了。各位堅韌執著的人品終于感動了上天，降福賜予我們如此美妙的一天。
? ? 我們按昨天的路線再次回到沖古草甸，由此向仙乃日神峰進發。這也是通常所說的“短線”行程。經沖古寺，有兩條路可上山，我們選擇了從原來的路上去，再由新修的鋼結構棧道返回的線路。
? ? 沖古草甸是拍央邁勇雪峰的最佳位置，因為拍照耽誤了時間，我落在了隊伍最后，不得不加快步伐追趕。繞過沖古寺便進入了茂密的松林。道路是用圓木和泥土修筑而成的臺階，在林中蜿蜒而上。路面鋪著厚厚的樹葉，踩上去松軟而舒適。太陽已經升上來，駐留的晨霧還來不及撤離，被隔絕的光線透過松葉的縫隙執著地照進林間，那些如同神一般的光輝從天而降，溫柔溫暖。一只松鼠從樹干后面探出機靈的眼神與我對視，待我上前與其示好，松鼠即刻返身串入高處，數只同類不知從何處突然竄出尾隨而上，樹枝一片嘩然。高原已從漫長的冬季蘇醒，正是嫩葉初上的季節，滿目皆是生命的綠色。
? ? 我一直未能追趕上隊伍，在寂靜的樹林中獨行，或許是林中含氧量較高，或許是有老天的神助，我并沒有感到十分吃力，反而越走越快。身后一隊馬幫從后面趕超了我，問后知道他們是為前面修建道路運送材料的民工，當得知距仙乃日神峰還有五分鐘路程時，我頓時充滿了力量，更是加快了步伐。
? ? 仙乃日是四川第五大山峰，也是亞丁景區三大高峰之首，海拔6032米。穿過山谷抵達高處的埡口，下方是一處盆地，整個盆底被森林覆蓋著，仙乃日神峰完全呈現在我的對面，令人震憾。下至開闊平坦的盆地，我一步步去接近這座神山。
? ? 初來乍到，盆地的棧道如密宮一般，身心向往神峰卻不知不覺被引向了珍珠海。珍珠海在藏語中稱為“卓瑪拉措”。在藏語中“措”屬陰性詞，多指湖泊。“卓瑪拉措”就是“仙女”的意思，面積約0.1平方公里。穿過茂密的樹林，我是透過了海子邊掛滿經幡的空隙才看到這片碧綠的水色。因為抵達時間較早，海子邊上沒有多少游人，可以靜下來端祥景色，盡情地想象早已留存的故事。
? ? 徐徐的來風好客，纏住每一位路人講述這里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我端坐于海子邊凝望水面與四周的森林們一起洗耳恭聽。漣漪像一位早已熟知的朋友，隨風層層遞進，緩緩而來，繪聲繪色加入了敘述的行列。還是風，把太陽變換成千百個五光十色的故事，從遠古娓娓道來，每一個故事都在水面閃爍著神迷的光芒。看似漫無邊際的風聲來去無蹤，其實所有的主題都是為神山而來。每當神山迎來第一縷曙光，首先是海子為它映射出溫暖的光輝，不知從何時始，更不知到何時止。即便是烏云滿天的日子，海子也忠實地為它守護身影，默默地為彼此付出所有的時光。是海子的洗滌讓仙乃日更加完美超凡，還是仙乃日莊嚴聳立的身軀使得海子更為清澈圣潔，誰也說不清這份相依相守的力量從何來。不知疲倦的風，絮絮叨叨，即便給它一萬個選擇，風卻無法訴說。如果真有一個答案存在，那么只有太陽可以作證：是仙乃日用生命之水哺育了“卓瑪拉措”，“卓瑪拉措”是仙乃日的女兒。
? ? 從仙境中走出的我繼續沿著珍珠海一側棧道走近真實的仙乃日神山。穿過一片層層疊疊的樹林，終于抵達了觀景平臺。慈悲智慧的觀世音菩薩仙乃日啊，“卓瑪拉措”的守護神。高山仰止，旗云覆蓋著神山的主峰以及它前面的金剛亥母峰和右面的綠渡母峰，與大片袒露的積雪一樣雪白,看似不移的旗云，似乎在等待什么，讓我有更多的期待。雪線下錚錚巖石呈現出紫紅、灰綠、灰、鐵白各種色彩，仙乃日如一尊大佛，頭頂神秘的面紗，端座其上。在她左邊如金字塔般的山峰白渡母，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它以其法緣深厚，福力廣大，典雅優美，溫柔善良著稱，但在這里卻化為一尊鐵青色的勇士，如一把利劍直刺蒼穹，威嚴地守護一方。
? ? 天空湛藍，我從未如此近距離地親近過神山，終于在最后時刻如愿以償，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從內心深處呼喚神山的聲音。據說藏民若能夠朝拜三次神山，便能實現今生之所愿。那么遠方的客人，你們不遠千里來此究竟又是為了什么？風停止了呼吸，森林陷入了沉思，卓瑪拉措靜默，仙乃日無語。我無從知曉藏民們最終要實現什么，但我想無論身懷何種信仰，以何種方式，最終都是為了了卻一樁心愿，去追問自己的信仰，去尋找內心的救贖。作為一名旅行者雖然不能與神山相依相守，但我愿意在世間的某一刻能為彼此守護時光。
? ? 陽光普照大地，仙乃日神山終于掀起旗云的一角，露出真容俯瞰著這個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