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凌晨,親愛的奶奶撒手人寰,駕鶴西去;
昨天清晨,大雨如注,舉天慟哭;
今天,兒孫跪泣于此,為奶奶送行;
我不敢再說明天,因為明天,不,是今天下午,奶奶就要躺在冰冷的地下,即使奶奶曾經無數次說過真的不想去那里。
我不能想象,那是怎樣的冰冷、陰暗、狹窄呀!記得九年前,爺爺去世的時候,我就恐懼過這一天的到來。沒想到,這痛徹心扉的一天還是來了,來得猝不及防……
奶奶,您知道嗎?我們是多么地害怕那個表示心臟跳動的曲線變成一條直線;
奶奶,您知道嗎?我們是多么地害怕我們的雙手再也溫暖不了你手心的溫度。
但是,無力回天,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您離去,我們以為,您只是短暫地睡去,卻發現再也叫不醒您了……
您是那樣堅強!生病后,多方求醫,幾經慶陽、西安治病,您從來都沒有放棄。
那么瘦弱的身體,卻強忍著一次次漫長而又痛苦的治療過程;
那么愛美的您,卻壓抑著自己的頭發大把大把掉落的無奈和絕望。您承受得太多太多了……
但是,奶奶,我們為您驕傲。因為您這一生,作為女人,做到了極致。
您常說,做女人要寬和、善解人意。所以,您獨自承擔痛苦,不讓我們知道。我無法想象夜深人靜,當別人熟睡時,您因為疼痛無法入睡的心境。
您常說,做女人要會過日子,要熱愛生活。所以,我印象中的您永遠干凈利落,即使在家里,即使在重病的兩年,我一次也沒有見過您蓬頭垢面。昨天,我打開您的柜子,一摞摞毛巾床單,一排排衣服褲子,疊得整整齊齊。
其實,那是一種盡善盡美的生活態度,這種態度使您在工作中一絲不茍。那時我還小,記不了許多事,只記得您所在的書店永遠秩序井然。誰曾想,那么精神的您,突然就倒下了。
您常說,做女人懂得感恩。所以,您總是記掛別人的好,您還能說話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告訴您的子女們,在您百年之后,一定要向曾經看望、關心過您,給過您鼓勵和支持的親朋好友,街坊四鄰替您說一聲謝謝。
您常說,做女人要樂觀豁達。所以,遇到任何事情,您都看得開,您從來都是給我們信心。我們一直堅信,會有奇跡發生。
您常常教導我要做個好女兒、好妻子、好母親,您把自己的一生都給了這個家。多年以前,在南莊、劉八溝,缺衣少糧,上山下溝干農活,您不怕苦不怕累;輾轉馬嶺、驛馬、慶城,您扶老攜幼,艱難守護,撫養兒孫成人,教導兒孫做人。
當然,您更是我們的好奶奶,您對我們家人如此珍愛。所以,我們都很愛您,我們還想和您聊聊天,談談我們的學習、工作和家庭。
我從小跟您和爺爺長大,早上你們叫我起床,晚上你們焐好床鋪等我晚自習回來,穿衣、吃飯、學習、做人,你們為我操碎了心。
此時此刻,我是多么想念我的爺爺,想念長長的胡須,早晨的一杯濃茶,為我們燒的暖炕,打掃得一塵不染的庭院,想起他留給我們舍不得獨自品嘗的蛋糕,想起彌留之際枕邊的照片……
現在,奶奶,您又走了。在您生前,我們總以為時間還很多,總把讀書和工作放在第一位,卻沒有好好停下來盡過孝心。
當我匆匆趕回來想盡孝心時,卻再也看不到您睜眼,聽不到您說話,一切都來不及了。
上一次我走的時候,您站在門口,哭著說可能見不到我了,沒想到,這么快,真的就見不到了。
您是對我成長影響最大的人,您的勤儉、智慧、美麗、堅韌、剛強,您的一言一行無不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我是多么想讓您聽到我的謝意啊,奶奶!
那天驚聞您生命垂危,許多往事紛至沓來,踏進慶城,每一條街道都有您領我走過的記憶,讓我想起了很多美好的時光……
您愛花、愛干凈、愛生活、愛我們,走進您的房間,您曾經躺過的干凈整潔的床鋪,坐過的沙發,使用過的所有的東西都能讓我們感受到您的溫度。
奶奶,您在天有靈,請您昭示我們,這些算不算您的福:您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孫子、孫媳、孫女、孫女婿、重孫子……濟濟一堂,為您祈禱,為您祝福。請您相信,您的子孫必將健康平安、有所成就!
請所有的親朋好友,從沉重的痛苦中抬起頭來,讓奶奶安心地,帶著快樂和溫暖長眠。
陰晴圓缺月,生死離別情。寂寞墳冢前,何人能相陪。仰天空悲切,無淚報春暉。百年浪跡后,再來續前孝!
親愛的奶奶,請您安息。
親愛的奶奶,一路走好……
〈 根據在奶奶追悼會上的懷念詞整理,略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