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姐姐打電話來說不能回來去虎頭看桃花了,都到了掐著手指等花開的日子卻崴了腳,實在有點替她惋惜!
虎頭的桃花比別處的開得晚,今年倒春寒,大約要更遲些。花如美人,漂亮的女子矜持些也是常有的事。
每年春天總得為虎頭的花事忙上一陣,桃花待放時探花,漫山妖嬈時賞花,春盡時送花,又是拍照又是為花寫點東西,忙得不亦樂乎。先生說樓下棧道邊上的桃花開得挺好,一樣可以賞花。他那里知道“弱水三千,只飲一瓢”,世上的美女雖多,要美成象林青霞那樣讓人念念不忘的也是并不多見的。別處的桃花雖也美,卻沒有象虎頭桃花這般天生麗質,漫山遍野地恣意開放,美得任性。
中學時讀《射雕英雄傳》,最喜歡那句“桃花落影飛神劍,碧海潮聲按玉蕭”,想象著那四面花樹,五色繽紛,郁郁蔥蔥,端的是繁花似錦,不見盡頭,看得郭靖頭暈眼花的桃花島會是什么樣子的?金庸先生大約也渴望世上有這樣一個去處,才把桃花島寫得這樣神秘而不可及吧。后來學課本里陶淵明的《桃花源記》,每次背到“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總要出神幾回。直到見了虎頭的桃花,心中描畫了那么多年的桃花源才有了真實的存在。《桃花源記》里的那個南陽劉子驥若見到虎頭的千畝桃花和清清的穆溪水,必不會尋未果而抱憾終了!
虎頭桃花的美幾年前由于交通不便的原因還是“養在深閨人未識”,遠近聞名的倒是那桃樹上結出的“穆陽水蜜桃”。農民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歸,期昐著每一年的好收成,竟不知自己早都在畫中了。虎頭的桃林依著山,傍著水,那一帶是白云山麓,白云山世界地質公園的山有多美是不用說了,要說穆溪的水有多好,只看那一帶的女子便知了。都說水能養人,去虎頭看花,若是先生開車,女士們最好要提防先生有走神的危險,因為路上時時能看到清秀的農家女子。
前兩年林和她的黃先生從廈門回來看花,黃先生見了虎頭的桃花便說要把戶口遷到虎頭村。想起東坡先生被貶惠州時,流連于羅浮山下的四時如春,為了“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黃先生這樣為虎頭的桃花癡狂,也就不足為笑了。
先生時常笑我總愛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上耗費時間精力。看花自然是不能創收的,不但沒有實際的經濟用途,還得浪費汽油錢和時間,論經濟成本自然是不劃算的,實在是件“無用”的事情。然而生活中給我們帶來快樂的總是這些“無用”的事,譬如賞花、聽音樂、寫自己喜歡但是不可能發表的文字。周作人先生在《雨中的書》里寫到:我們于日用必需的東西以外,必須還有一點無用的游戲與享樂,生活才覺得有意思。我們看夕陽,看秋河,看花,聽雨,聞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飽的點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雖然是無用的裝點,而且是愈精煉愈好。于無用處的快樂或許才是真正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