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文/月飛
? ? ? 柳永,人如其名,你的品性你的才情,不正如那蘇堤楊柳,表面上纖纖細弱,實則風吹不折雨打不倒;看似驕風弱柳,實則堪當柳絮之才。
? ? ? 你胸懷廟堂之志,卻終于只能處江湖之遠。忍把那浮名換了淺斟低唱。天子眼濁,竟不識得你的滿腹經綸和一腔熱血,一句“且去淺斟低唱”便打發了躊躇滿志的你。
? ? ? 面對世人冷眼,你沒有如唐寅般“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的狂傲自憐。你有的只是“幸有意中人,堪當回首”的喟嘆。面對天子冷落,你沒有如太白般“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的狂放不羈,你有的只是不知歸途的“今宵酒醒何處”,有的只是秦淮河畔的“楊柳岸,曉風殘月”。你不是叫我且去淺斟低唱嗎,那我自便去那煙花巷陌尋歡作樂又何妨?十年一覺揚州夢,終只換得青樓溥辛名。
? ? ? 驟雨初歇,暮色四合,乘著晚風,乘著醉意微醺,乘著郊外春意微闌,你擊節而唱,“草色煙花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把那船難載動,風吹不走的萬古愁緒,盡賦詩詞。
? ? ? 世人只知你夜夜笙歌倚紅偎翠,卻沒人看到你繁華過后落寞的背影。他人只道柳七醉酒花柳處,玉人香枕邊,卻沒人知曉你再三追往事,離魂亂,愁腸鎻。
? ? ? 沒錯,你亦曾狂傲,你自負定然魁甲登高第,然事與愿違,但你依然倨傲,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的確,你曾經放縱,知幾度、秘約秦樓盡醉。仍攜手,眷戀香衾繡被,可是酒醒之余賓客散盡之后的人走茶涼怕只有你自己冷暖自知罷。更莫道那此去經年的萬種風情,又與何人說?
? ? ? 世態炎涼,容不下你的放蕩不羈;朝堂險惡,容不下你的文人節氣;煙花巷陌,你終于找到了屬于你的溫柔香冢。縱埋骨花下,亦是風流倜儻。
? ? ? 或是你已紅塵參透,萬花叢中過,終究片葉不沾身,到死都未曾娶納。許是你真的累了,倦了,你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只是世間從此再無白衣卿相。若我為女兒身,當為君吟唱“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故”。
? ? ? 你走了,你走的如此灑脫,卻徒留青冢向黃昏,徒留滿城名妓空悲切,半城縞素,一片哀聲!你走了,走得如此干脆,在你看來這浮世苦短,予不了你絲毫眷戀!多少生前身后名,俱化作一縷青煙消弭于天際!
一如那簡陋墓碑上早已風化蒼老的凄凄墓詞:題柳永墓
樂游原上妓如云,
盡上風流柳七墳。
可笑紛紛縉紳輩,
憐才不及眾紅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