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爺爺年輕的時候喜歡講故事,可是我的爺爺從來沒有跟我講過故事,那我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呢?是我爸爸告訴我的。
我記得我是躺在縣人民醫院的病床上聽我爸爸說的。當時我出了車禍,撞到頭了,在醫院昏迷了半個月,剛剛醒過來。我對我爸爸說:“給我講個故事吧。”“你要聽什么故事呢?”“你爸爸的故事。”于是我爸爸就給我講了一個我爺爺年輕時候的故事:
你爺爺年輕的時候喜歡講故事。他不講三國水滸,也不講隋唐封神,他只講自己的故事。他只要在茶館一開講,茶館老板可高興了——店里的生意會好很多;茶館的說書先生也高興——可以歇會兒,而老板會照樣給工錢,因為不管開講的是誰,來茶館的客人照例是要給聽書錢的;喝茶的人自然也開心;至于你爺爺么,好像也很開心,一來是他本來就愛講故事,二來茶館老板每次都會免掉他的茶錢。
有一天,你爺爺照舊在茶館大堂正中間的那張桌子上喝茶。說書先生剛講完一段《小五義》,茶客們就起哄了:“應龍,講一段吧。”、“來一段!”……你爺爺照舊看了一眼茶館老板,老版照舊沖他笑著點了點頭。你爺爺又轉過頭去望了望說書先生——先生已經讓出了說書的條桌,在一旁喝起茶來了,發現你爺爺在望他,就抬起頭對這邊笑了笑。你爺爺也不再推脫,伸出五個手指,從上往下抓住自己的茶碗,走到條桌后面,定了定,喝一口茶,把茶碗往條桌上一頓——“咚”一聲,“今天,我為大伙講一個我年輕時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