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對這片土地是情有獨鐘的。
02年初,剛工作不久的我跟著科室里的三位大姐姐一起來到云南,開始昆大麗的旅程。那是人生中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離開父母遠行,第一次坐那么久的車只為見到傳說中的蒼山洱海和麗江古城,而它們也沒有辜負我。
于是,06年,再次啟程。這次換我帶隊,做攻略、訂機票、找民宿,興致勃勃包辦了所有。這一年,杭州還是沒有開通到麗江的直達航班,上海也并非天天都有,我們只能先飛到昆明,而后直接坐車到麗江。永生難忘的一次臥鋪經歷,但隨之呈現在我們眼前的美景瞬間便抵消了旅途的艱辛,險峻壯闊的虎跳峽、原始秀麗的瀘沽湖,還有時光緩慢的古四方街,都深深震撼著我們的心靈。
這一次,是為繁忙工作中的偶爾放空,也是為重逢心中的那方凈土,準確地說更是為履行多年前的承諾——陪著胖妞來麗江小住幾天。
來之前還心存僥幸,想著春暖花開的麗江應該不會太冷,但是0-15度的天氣預報的確不是騙人的,春城也有寒冬。所幸,天氣晴朗,我們的心里都住著一抹陽光。
入住的民宿很美,叫“宛若故里”,是庭院式的復古民居,緊鄰麗江古城。進門的一方茶臺零落擺著幾件小物,院子是環形的,小徑的一側是餐廳,長木桌,大茶墻,門廳獨具特色,另一側則是一灣清泉,摞著瓦片,魚兒慢游。走到底,轉角處擺放著一把雙人木椅,因為對著天井,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看到星星和月亮,當然,下雨天,側耳傾聽雨滴敲打屋檐滴滴答答的聲音也許會更有調調吧。
我們的房間在二樓,沿著木樓梯便可到達。二樓有個大書房,屋頂和木窗的顏色古樸雅致,帷幔有三種顏色,都是我喜歡的麻質純色布品,自然純凈。木頭書桌,小小的白色的落地燈,椅子是可以把整個人都包進去的那種,推開吱吱呀呀的木窗,各色小花便探進頭來,而滿屋子文藝、禪意的氣息也變得靈動起來。
午飯后,去麗江古城走走。古城正在翻修,路面有些凌亂,沿街的店鋪神色慵懶,而行人則是步履匆匆。我背著包四處亂走,不管方向是對是錯,也不管目的地是在何方,這種感覺真好。仰頭看天,天空是蔚藍色的,沒有白云,微風肆意。下午兩三點鐘的陽光正好,可是,走在熟悉的街巷,我卻沒有感受到曾經的欣喜。記憶中的麗江古城寧靜悠閑,靜謐浪漫,家家屋后垂柳,處處綠蔭飛花,它就像一個深邃的老人,空氣中彌漫著平和、寬容和安逸的氣息,讓人忘了時間忘了過往。而如今,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明顯讓這種感覺淡了。是它變了嗎?青石板路還在熠熠發光,溪水仍舊星星閃閃,只是,各種商鋪鱗次櫛比,那距離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各種商品廉價復刻早已沒有了當地手作的獨特韻味,那些倚著門廊睡眼惺忪的老人,那些背著柴火沿路經過的納西婦人不見了蹤跡,茶馬古道上的駝鈴聲響似乎也正在漸行漸遠......還是我變了,是我多了幾分沉穩和成熟,不再容易被打動嗎?一切不得而知......只是,不得不說,我們總在嚷嚷要保持我們最初的樣子,卻總在不同的人生路口不可避免地遇見另一個自己。沒有亙古不變的人和事,唯有珍惜當下,不負時光不負卿。
但是,愜意自在的旅途總能寬慰人心。不用匆匆趕路,不用計劃行程,走走看看,走走停停,一切隨心,那是我極少體驗的。回到客棧小睡一會出門覓食,飯后,不死心的胖妞提出要再去古城看看。他是對的,夜晚的四方街呈現出了完全不同的風情。夜色迷離,月光溫柔,五彩繽紛的燈光映照在人們的臉上,瞬間便開出了幸福的花兒,悠揚的納西古樂夾雜著酒吧駐唱歌手激昂的現代音符,點燃了小城的狂歡暗號。店鋪忽然有了生氣,遠處半山腰上的樓閣此刻也是燈火通明,沉睡的古城緩緩睜開了雙眼。下午的我,幾乎是帶著沮喪心情離開的,但現在,不可否認至少它還有溫暖治愈的能力。
古城也許已經不再是那座古城,但麗江還是那個麗江,我還是那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