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51年(順治八年)的新春的第二天,一代名妓,曾被稱為“秦淮八艷”之一的董小宛在江蘇如皋冒襄的水繪園里走完了她二十八年的生命歷程,離開了她所愛的世界所愛的人,仙然而逝。
二十八歲,多么年輕,依然是風韻灼灼,依然是如詩如畫,但她卻走了,留下了無窮的惆悵和遺憾。幾個世紀過去了,但她的愛情故事仍讓人詠嘆不已。
她天生麗質,“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誤落風塵,卻被詩琴棋畫調撥得通體晶瑩。雖處亂世污泥中,但她卻討厭這漫漫紅塵中的污穢,擁擠、喧攘、嘈雜。她象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青蓮,婷婷玉立于水中央,靜靜地等待那真正的愛花,懂花,惜花之人來采摘。
他來了,風流倜儻,氣宇非凡的一個公子哥兒在未世的亂塵中款款而來,走進了她寂寞而溫馨的世界。她傾慕他,芳心欲動。
冒襄,字辟疆,江蘇如皋人氏,他出生官宦名門,飽讀詩書,結交名流,性格狂放,瀟灑,是當時的風云人物。
明朝末年,社會動蕩,但南京城的秦淮河畔卻是青樓楚館林立,各種達官貴人,江湖豪客,文人學士常常出入其間。懂小宛其時已是秦淮名妓,千人爭寵,而生性風流灑脫的冒辟疆是風月場上有頭有臉的常客。他和她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各聞其名,雖然一個愛才一個喜貌,但也無交點。
小宛,雖然淪落風塵,但其心卻是向往主流。因為她心高潔,明凈,她不愿在風月場中久留,她始終都想尋覓一位可以寄托自己未來的男人嫁之,而那個冒襄的名字卻總是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她知道冒襄是“今之高名才子,負氣節而又風流自喜者也”他的才氣、品質已使她動了芳心,從此她在等待著機遇。
而冒襄則不同,他是才名橫溢,家有嬌妻,而且身邊也少不了如花美女,曾幾何時,那個能歌善舞的陳圓圓差點成了他的身邊女人,對于陳圓圓的遭遇他只是一笑了之,一個風流才子他能把一個風塵女子長記心上?那才是笑話,不正常。
冒襄初探小宛是在蘇州半塘。他敲開了她的大門,見到了心儀的她,她醉意朦朧,面如桃花。他謂:“此入眼第一,可系紅繩”。她暗自思量“吾靜觀之,得其神趣。此殆我委心塌地處也”
女愛才,郎愛貌,郎才女貌,一見傾心。
但是他和她的心理卻是各有不同,冒襄只把小宛當作心儀的對象“可系紅繩”而已!而小宛則不然,她是似乎在茫茫的大海上遇到了一個可以救她上岸,并且可以寄托終身的人。所以初遇之后的幾年里,他與她仍游離在婚姻的門外。
冒襄二見小宛是在他失去了陳圓圓之后。雖然他對此并沒有太大的傷懷,但也處于百無聊賴,若有所失的心境中,此時他又一次邁進了董小宛的門中,而此時的小宛卻是幾年離索,因思結疾,奄奄一息。金風玉露一相逢救了小宛的命,她再次盼到了心里的救星,而此次會面冒襄也有憐香惜玉之意,并欲與小宛走向婚姻的殿堂。
經過了風風雨雨,曲曲折折,小宛終于安然地走進了冒家的大門,雖是一個小妾,但小宛已知足。
她寧愿做小妾,也不愿淪落風塵,這是她向往主流社會和高潔心靈的實現。
小宛之做妾和現在流行的二奶,三奶是本質上不同的,一邊是追求人格的完美,是精神的向往,一邊是道德和倫理的墮落。
小宛終于走出了風塵。在她所愛的男人的身邊,她用一個女人的智慧和心力贏得了人們的尊重。身處亂世,她艱辛地度過了自己的一生,雖然短暫,但亮麗。
董小宛不失是一個偉大的女性,她象一顆明珠,天生麗質,閃閃生輝,在黑暗的世界中終于讓人們看到了她的光彩四溢。
董小宛與冒襄的愛情經歷了無數的艱難曲折,終于走進了冒家,做了冒襄之妾,雖然受盡委屈,歷盡辛勞,但是她一廂情愿,永不后悔。
“從余入吾門,智慧才識,種種始露。凡九年,上下內外大小,無忤無間。其佐余著書肥遁,佐余婦精女紅,親操井臼。以及蒙難遘疾,莫不履險如夷,茹苦若飴,合為一人。”
這是冒襄《影梅庵憶語》之言,從中可略知小宛在如皋冒家之生活之小心慎微,她是靠心志和心智在支撐著她的生命。
她以一世的真情只換來了九年的情緣,九年之中也是含辛茹苦,不得不讓后人為之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