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一定的年齡,總喜歡回憶過去。我就常常回到過去,在過去的歲月里品味曾經的純真,回味逝去的愛情,追尋收獲或者失去的友誼。過去的故事里有幸福,有甜蜜,也有痛苦和淚水。
那是我讀初三那年,屈指算來,故事已經塵封了二十六年。二十六年后,在這個美麗的夏日,它在封閉的心窩里再也守不住孤獨,抖落了一身的塵土,爬到我的文字中。
所上的中學是鄉鎮中學,寬大的操場,簡陋的校舍,稍有些破爛的桌椅,卻是我們的樂園。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物,我們已不再欣賞,我們懷揣著想上高中的夢想卻又覺得不可能的情況下認真的學習著。在這片只是貧瘠的土地上,能考上高中,再考上大學的人可以說是寥寥無幾,我們帶著這種復雜的心情貌似認真的學習著。也就在這時,青春的萌動伴隨著這種復雜的心情悄悄地滋長。
那時候學校里沒有住宿的學生,一個鄉的學生都在這里上課,我們都是早上去中午回,下午去傍晚回,于是許多故事也發生在路上。
初三剛剛開學,同學們都已經開始在學校上晚自習了。那是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我們結束了晚自習回家,同學們在路上邊走邊笑邊鬧,性格內向的我在旁邊靜靜地傾聽。萌是我的同伴,也是我從小到大的好友,我們經常一起吃一起睡一起哭一起笑。萌性格開朗,活潑愛笑,她那雙大大的眼睛里總是充滿了神秘。那晚的月朗朗的照著,涼風習習地吹著,周圍的一切變得神秘而美好,和我們青春的夢想一樣令人陶醉。這時的萌,時不時的回頭,和走在身后的班長開著玩笑,時而大笑一陣,時而追逐跑鬧起來。班長人長得帥氣,學習成績全班第一,聽說班里好多的女孩兒都喜歡他,不過這一切似乎與我無關,因為我只是人群中的一只丑小鴨,我覺得我沒有任何權利喜歡誰。我看著他們嬉鬧,感受著他們青春的快樂,匆匆的趕著回家的路。
“你看人家誰,多文靜,你要向她好好學習。”班長熟悉的聲音輕輕傳來。我猛然一驚:夸我呢?是嗎?我沒聽錯吧?不,的確在夸我。要知道我可是班里最不起眼兒的一員,夸獎贊美好像離我很遠很遠,更何況會在班長這樣一個大人物的嘴里說出來,我著實有些受寵若驚。我帶著驚奇的目光向班長看去,班長的眼里流露出的滿是柔情蜜意,被這眼神驚呆了,故事也從此開始了。
雪花飄飄灑灑,大地一片銀裝素裹。村莊、房屋、樹木、田野,披上潔白的婚紗接新年的到來。那天的晚自習停電了,我們點燃蠟燭,在燭光中安安靜靜的學習。寒冷沒有動搖我們的意志,我們寫著算著背著,美好的未來向我們揮手。正當我冥思苦想一道數學題的時候,班長從我身邊輕輕走過,輕輕的塞給我一樣東西,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眼神里的脈脈柔情瞬間將我融化。我趕忙低下頭,按住即將跳出嗓子眼兒的心,輕輕地打開他送給我的東西。一張精美的賀卡!賀卡上是一片楓葉,紅紅的,如火。楓葉下是幾行蒼勁有力而又充滿柔情蜜意的文字:
你有紅色的熱烈和黑色的深沉,
你有白色的純潔和紫色的高雅,
一切自然美每都能體現在你的身上,
潔白的雪花都不能和你的圣潔相比,
你是我心中一切美的化身!
新的一年里,祝你開心快樂!
落款是:你猜我是誰?
天啊,這是真的嗎?為什么偏偏是我?那么多仰慕你的人,那么多比我漂亮的女孩兒,怎么會是我?那個晚自習我什么都沒有學進去,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震住了,傻愣愣的坐在凳子上,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放學路上,我們依舊結伴同行,萌還是和班長他們嬉鬧著,完全沒有察覺我和班長之間微妙的變化,我在一旁默默地回味賀卡的暖心文字。班長也少了許多話語,偶爾一句也是對我的暗示。我抬頭仰望天空,寒冬的天空好美!沒有冷風,沒有烏云,有的只是無限的美好與向往。
很快,我精心挑選了一張有兩片楓葉的賀卡,精心醞釀,寫下了我認為一生中寫下的最美的文字:
夏季悄悄過去,
留下甜甜的小秘密,
楓葉似火,
只有你留給我的記憶是粉紅色的,
我的世界如此美好,
只是因為有了你。
落款:我猜到了你是誰
下課,趁他不注意的時候,我把賀卡悄悄地塞在他的書里。那一刻,好期待好激動好幸福啊!
后來的日子里,我們每天都會為對方寫上一個一封信,說的只有我們兩個能聽懂的話。那時候的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話說沒有不透風的墻,我們的秘密戀情還是被同學們發現了。也是在那個晚自習上,也照樣停了電,教室里被蠟燭照的明亮。我靜靜的在座位上學習,這時的萌氣沖沖的向我走來,手里拿了一大把粉筆面,不分青紅皂白的全部讓揚我的臉上,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嚇懵了。還未等我緩過神來,她又拿起半桶水潑在了班長身上,然后他含著淚奔出教室。同學們驚呆了,我和班長也嚇傻了,時間在此刻凝固了。許久,我們才趕緊打掃慘烈的戰場。我沒有博得同情,卻聽到了同學們說我不該和班長之間有什么秘密,因為萌喜歡班長許久是眾所周知的,作為萌的好友,我不該偷走好友的戀人。也就是從那天起,我們不再一路同行,不再無話不談,不再同悲同喜,多年的友誼畫上了一個句號。我仿佛成了一個小偷,偷走了好朋友最珍貴最美好的東西。
友誼在愛情面前變得一文不值,萌從此淡出了我的世界。雖然同在一個教室,我們已然成了陌路。
時光荏苒,歲月匆匆,青春的萌動,甜蜜與幸福伴隨我們走過了美麗的花季,迎來了盛夏的雨季。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中考過后我們各奔東西。我說時光是臺分割機,它不但拉開了我們距離,也慢慢地切斷了我們不成熟的情感。每日一封信的習慣也逐漸丟掉,直到最后音信杳無。
再后來,他上了大學,我到一所中學當代課老師,不甘心結束這份情感的我,固執地認為,任何距離也扯不斷我們的真情。我獨自一人踏上火車北方尋愛,當我看到他身邊站著一位美麗的江南女子時,我知道我已一無所有,只是陪他走過青春歲月的一個匆匆過客,愛情已不在。
很快,我們工作,我們學著慢慢忘記過去,各自成家。然而,那個去了遠方打工的萌,二十六年至今未見,聽說她直到現在仍然孑然一身。她失去了愛情,失去了對我這個朋友的信任,我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呢?
青春啊青春,我的故事或許和你雷同,我的感受去卻永遠與你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