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又老了一歲,今天過生日了,戴著外甥女挑選的卡通生日帽,樂開了花,獨缺了我這千山萬水的小閨女年年給他過這個仲夏的生日。
少年懵懂不珍惜,不知為父親的生日送一祝福。青年時雖想過但疲于奔命,無暇顧及他的生日。如今時間有了、物質(zhì)有了,獨缺了陪伴,年年收著父親生日的照片,心里都痛一下,想他們就多了一番!
父親,在我眼里威嚴、不善言語。父親有獨具藏區(qū)人民的黑膚色,這也就是使他更顯的害怕。小時候家屬院里所有的孩子都怕父親,父親不會表達感情,喜歡我們時就用他的絡(luò)腮胡親昵,可真的很扎人,就這樣院里的孩子就這樣被父親的那把胡子隔開了,我們也就這樣怕了父親一輩子。如今四十不惑的我們依然不知和父親如何交流,但彼此的關(guān)愛從未減少過。
父親,在我眼里一直很聰明。我曾經(jīng)很敬仰父親,是因為他真的很聰明,家里唯一一位壯勞力,家里似乎多少年的活沒有難倒過他,每年來我這里竟做修補之活,一米八個子的父親干著家里一切身高決定的活,裝燈、洗燈、擦墻壁甚至家里所有的電網(wǎng)都是他來改造,初中時候剛開始流行吊燈,正好家里趕上搬家,我家買了一盞,巧手的父親竟讓那八個燈座用不同的組合方式亮起來,這奇妙的事竟是父親自己琢磨的,長大之后我在想那時父親就自己學會了電路的并聯(lián)和串聯(lián),可今天65的歲他未必知曉何為并串聯(lián)!凡事你能想到的大概告訴他,他就能琢磨出來,外甥女常稱姥爺是“工程師姥爺”,六十歲他,依然神采奕奕地服務(wù)在兩個閨女的家庭中。
父親,就是當年的那個酒神!父親守了一輩子的青藏線,干了四十年共榮退休。四十年的工齡喝了四十年的酒,小時候的我家就是一個集會點,父親結(jié)拜十個兄弟,年輕時都是養(yǎng)路工,一到周末下了道班,就聚在一起喝青稞、吃羊肉、唱花兒、跳藏舞,這也對我一生的生活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我也喜歡這樣的熱鬧,從來不怕家里來人,就喜歡大家一起歡聚,我知道這是當年我的父母所留給我的積極的一面,快樂!而那個當年喝三斤不倒的朱師傅在整個青藏線曾為人們津津樂道,我就這樣在父親的神話里長大!
如今父親老了,還和原來一樣,不會和我們聊天,也不會和孫兒們互動,但他依然讓我覺得威嚴,我還是敬畏與他的聰慧。他開始走路時搖晃,叮囑給他的事他總會忘,一上車就開始打盹,坐公交車甚至被人偷走了所有的證件,出門時能在家里磨蹭半個小時,但他從不傷悲,有時間了和自己快進九十的老媽聊聊天,得了糖尿病還依然我行我素的吃著肉喝著酒,他說怎么快樂怎么來才不枉白來!有時我們限制他吃這個喝那個,他就說“那我干什么?”
是啊,六十五歲的老爸,接著做您喜歡的,辛苦一輩子,該做自己愿意的事了,年年做,我們陪您到奶奶這般,也如您一樣,你做著自由的耄耋之人,我靜享著古稀之年,我去找您這個老頑童一起聊,我想到時侯我就大聲敢和您說話了。
最近買的計步器你可得記著,別拉下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