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弄玉八歲時夢見了一只鳳凰,火紅的羽毛,翱翔在浩瀚的星河,低低的吟唱著悲傷的曲調,弄玉想弄清楚鳳凰在唱些什么時,哀婉的曲子卻戛然而止,鳳凰也不見了。
弄玉驚醒來,已是辰時。梳洗后便攜著侍女浣花一起去父王的寢宮請安。
此時已是仲夏,路邊的花草上露珠閃閃發光,枝葉在細風的吹拂下颯颯作響。
弄玉抬頭看到了初升的太陽,紅彤彤讓她想起了昨夜夢中鳳凰,她的羽毛也是這般模樣。
二
拜過父王母后,父王命人取來了一只碧玉笙,并說:“女兒,,你出生時有人進貢美玉,抓周禮上你又對此物玉情有獨鐘,我和你母后便把此玉一分為二,分別做了一支碧玉簪和這碧玉笙,碧玉簪待你出嫁你母后會親自給你戴上,這笙你就現在取走,我自民間給你尋來了師傅,明日進宮,你且隨他學習音律吧?!迸癜葜x父王后,又陪母后談天解悶,用過早膳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寢宮。
翌日,師傅進宮,在橫斜的竹影里,三年轉瞬即逝。
弄玉十一歲在父王的生辰宴上吹笙助興,百鳥和鳴,聲如鳳鳴。
人們都說:“這秦國公主,不僅貌美,心思通透而且極擅吹笙,吹到動情之處,天地都為止動容。”生辰宴的第二日便下旨為弄玉建重樓,名曰鳳樓,樓前有高臺,名曰鳳臺。
自此又是一年飛逝,鳳樓在弄玉十二歲生辰時建造完畢,弄玉便帶著浣花搬進鳳樓,在鳳樓弄玉總是想起八歲時夢到的鳳凰。
初秋的夜里,驟雨初歇 ,寒蟬凄切。
弄玉看著諾大的鳳樓,卻生出一絲孤單。
三
時光流轉,四季更迭,弄玉已是到了及笄之年。
這是一個尋常的春日,宮門的楊柳伴著春雷抽出了新芽,弄玉坐在步攆上去拜見母后。
母后從匣子里拿出一支碧玉簪放到弄玉手中說:“你與這玉也是有緣,名字因這玉而來,這玉也將陪你出嫁,只是不知它能否給你尋來一如意郎君呀。”說罷變笑了起來,弄玉聽罷底下了頭,沒敢多看簪子一眼。
聽浣花說,父親已經開始從各國尋覓未曾婚配的公子王侯,要為弄玉定親。
弄玉心中著急,她的夜里登上鳳臺把心中愁苦一一向碧玉笙訴說,樂聲嗚咽,百鳥悲鳴。翌日,城中百姓都說夢到了一只鳳凰,高坐鳳臺,百鳥齊誦。
弄玉找到父親,說:“弄玉不想嫁王子將相,不愿做國君夫人,弄玉只想尋得一懂得音律的高手,彼此相伴,寂靜山林,如若尋不到此人,弄玉寧可不嫁。”父親珍愛女兒,便聽從女兒的話,在天下尋找懂音律之人。
四
又是仲夏之夜,弄玉想起遍訪天下,竟尋不到似她般懂音律的奇人,便登上鳳臺,望著天上點點繁星,吹笙明志。
月華皎潔,弄玉聽到自天邊傳來環佩叮咚,蕭聲陣陣。
弄玉吹笙,卻發現吹笙時,這樂聲竟應和著弄玉吹奏的節拍、曲調,吹起和音。
弄玉心中驚喜,她知道吹簫之人技藝高超,此人便是她夢寐以求的夫君,可弄玉望便天上地下,只聞蕭聲,不見其人。
一曲終,弄玉也沒有尋到吹簫之人,帶著遺憾,弄玉睡著在鳳臺。
在夢里,她看到一只有著紫鱗的龍,龍背上有一風姿卓越的男子,望月吹簫,環佩叮咚。
曲畢,男子對弄玉說:“我本是華山山主,天帝命我與你結成婚姻,”說罷變取出腰間玉蕭倚欄吹之,期間龍鳴和著蕭聲。
弄玉問道:“這是什么曲子?”
“此《華山吟》第一弄?!?br>
“我可以學嗎”弄玉又問。
“你我即結為夫妻,我又怎么會不教你呢?”
說罷,男子便上前拉弄玉的手,可就在此時,弄玉驚醒。
五
弄玉醒來,把此夢告訴了父親,秦國國君派人尋訪華山,蹉跎尋了三年,才從華山尋來一羽冠鶴氅,氣質超然的男子。
自言姓蕭名史,國君告訴他說:“我為女擇婿,遍求天下懂音律的奇人。你可懂音律?”
蕭史叩拜國君說:“吾乃鄉野村夫,只稍懂宮商?!?/p>
蕭史國君二人來到鳳臺,蕭史自袖中取出一赤玉簫,才品一曲,清風習習而來。奏第二曲,彩云四合。奏至第三曲,見白鶴成對,翔舞于空中;孔雀數雙,棲集于林際:百鳥和鳴,許久方散。國君大悅。
弄玉于閣中,窺見其異,喜上眉梢說:“這真是我的丈夫??!”
國君安排蕭史住在宮內,給二人安排婚禮。成親之日,母后取出碧玉簪戴到弄玉發間,玉簪碧綠,讓她想到了及笄之年她去拜見母后時,母后的玩笑和宮門處新抽芽的柳樹。
成親的第二日,二人在月夜吹響了蕭和笙,引來了龍鳳盤在鳳臺左右。
蕭史說:“我本上界仙人,天帝因為人間史籍散亂,命我前來整理,至今已由一百十余年。上帝命我為華山之主,與你有夙緣,故以簫聲作合,但不應久住人間。今龍鳳來迎,可以離開了。”
蕭史與弄玉托夢拜別父母雙親,便在月夜乘龍鳳歸隱華山。
六
浮云一別后,流水十年間。
穆公十八年(巳卯)四月,國君帶著文武眾臣上綿山憑吊介子推。
山高谷深,百鳥爭鳴,一片祥和。當國君與眾臣的沉浸在這山水之中時,卻聽到悠揚的蕭笙和鳴。
眾臣尋聲望去,見有一鳳凰馱著一少女鳴奏著笙飛來,后面還跟著一奏蕭男子騎一紫龍。
國君細看確是蕭史與弄玉乘風云游世界。頓感此生有幸。于是命隨從在這里塑像,以做永恒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