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故鄉已然成他鄉,那片沃土在;
縱使兄弟一別三十年,那份情誼在。
清晨,陽光明媚,巴士在城市中穿梭,擺渡著來來往往的人們,將他們送到目的地。
將黑白橫條紋POLO長衫的整齊的扎進西褲,頭發全白卻梳理得非常整齊的老人上車后,擠過擁擠的人群,來到車廂中部,一個身著戶外裝,肩背旅行包的年輕人趕緊起身讓座。
老人客氣的點點頭,坐定之后,雙手緊緊抓著前排座位靠背,一如電影《肖申克的救贖》中,出獄的老布緊緊抓著巴士的靠背一樣,看起來他有點緊張。
“嘟滴滴”一個清晰的微信提示音后,老人從褲袋里掏出了手機,劃開手機保護屏幕,不太熟練的點開微信群聊,是一段語音。
聽完語音,老人在群聊對話框右側點擊了下加號,選擇拍攝鍵,手機進入拍攝模式。
老人看著手機上的畫面,一會對著自己,一會對著外面,左右擺弄,陷入了疑惑當中。
“小伙子,這個自拍怎么拍?”調整未果,老人求助給他讓座后一直站在他旁邊的年輕人。
“您點擊下這里,選擇反轉攝像頭就好啦。”年輕人只需要稍稍一點,手機里就出現了自拍的畫面。
老人拿著手機對著自己,然后按下快門,將照片發送了出去。
但是因為手抖的原因,傳到群聊里的畫面居然是模糊的。于是老人又打開拍攝,準備再來一張。這一次他認真的調整了好久,各種角度的擺POSE,引起旁邊的年輕人偷笑。
凹了幾分鐘的造型之后,老人按下快門鍵,將照片發出去后,可能他還是覺得不太滿意,于是放棄了自拍,對旁邊的年輕人說:“小伙子,能幫我拍一張照片嗎?”
“可以啊。”小伙子收住偷笑,接過老人遞過來的手機。
“您坐好了啊,我給您拍一個。”
老人正襟危坐,對著攝像頭露出笑容。年輕人調整了半天還沒拍好,老人問:“好了嗎?”
“還沒有”小伙子眼睛看著屏幕:“有點逆光,拍出來臉都是黑的。爺爺,這樣吧,你站起來,面對著我。”
老人聽完后整了整衣領,站了起來。
“嘟滴滴”又一條微信傳來。
“有信息,您要看嗎?”年輕人問道。
“等會兒,先把照片拍了。”
“咔”手機里傳來一陣快門聲,隨后年輕人把手機還給老人,“您看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可以”老人臉上浮出滿意的笑容,說了一聲謝謝后把照片傳到了群里。
老人看著聊天頁面里面的照片,等待著朋友的回復。
“梁哥,我想你!”聊天界面一個昵稱為東哥的人發來一條文字信息。
看到這條信息,老人不禁有些激動起來,像是想起了年輕時的往事,淚水在眼睛里打轉。他用手擦了擦眼睛,平復一下心情,好讓眼淚不會掉下來。
“東哥,我也很想你!你也發張照片過來吧,三十年不見,我怕一會也認不出你來了!”老人顫抖著將字打完。
過了一會兒,東哥在群里發了一張照片。老人點開大圖后,認真的看了看,眼圈又紅了。
“你也是滿頭白發了呀!”老人感慨。
“歲月不饒人啊!”東哥回復道。
“你們兩個還在巴士上啊?我已經到世界之窗了,變化太大了!”昵稱為大地之歌的人發了一條信息,接著他又發了張照片。
“這是沙河農場吧!”老人問道。
“是的,正是!如今是世界之窗了!”大地之歌回復道:“還記得1986年咱們出國前那會這里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真是桑田變滄海啊!”東哥回復。
老人點開群聊里的照片,放大又退出,隨后又點開了東哥的照片,認真的看了看。
“東哥,你也在巴士上?我怎么感覺好像和我在同一輛巴士?”老人收起手機,四處張望。
過了一會兒,一個爽朗的聲音從車廂后部傳來“梁哥!”,老人回過頭去,看到了一個人正在同他打招呼,他又打開手機上的照片,仔細的確認了下:“東哥……”
后排的梁哥已經站起來,走到了他面前,老人站了起來,東哥一把握住他的手:“兄弟,好久不見!”
兩位老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激動的淚水終于忍不住從臉頰滑落。
“歲月不饒人哪,驀然回首故鄉已是他鄉……”大地之歌發了感慨。
兩位老人松開手后,舉起手機,對著鏡頭來了一張自拍照發到群里,并@了大地之歌:“無礙,縱使故鄉成他鄉,兄弟情誼在!等著我們,馬上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