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在很久以前愛過一個人,我喜歡看著他皺起的眉,牙齒,輕輕咬著嘴,他很高,也很瘦,從喜歡他開始,我開始喜歡一切與又高又瘦有關的東西,竹子,白樺樹,臺球桿,籃球架,我喜歡托著腮幫子聽他講話,還喜歡他鼻音很重很長的京腔京味兒,我在出席什么場合的時候,乖乖的坐在他邊上,像個傀儡,他說喜歡天壇附近天橋邊上的豆汁兒,我會穿過半個北京城去買給她吃,那時的日子,我使出渾身的力氣對他好。”
在你們的生命中是不是也會出現這樣的一個人?
因為他的出現改變了你對一些事物的喜好,因為喜歡他,開始喜歡跟他有關的任何事物,因為喜歡他,再后來再遇見跟他相似的人,也無法抗拒。
小南告訴我,她喜歡上了一個人,著了魔一般。
整天無法工作,茶飯不思,整天把手機捧在手里,盼著他給自己發微信。
假如發過來一個表情,她也會自己好好揣摩一陣子,假如發來呵呵兩個字,她也會想,到底是真的在笑,還是敷衍了事,假如說想她,他到底是真的想,還是,同樣的兩個字也發給了其他的女生……
總之,小南已經完全失去自我了。
這完全不是一個市場總監該有的樣子啊。
2
在與小南見面的時候,她將對方的照片給我看,我一看便愣住了,照片上的男子年齡明顯比小南要小上幾歲,邪邪的笑容里略帶著玩世不恭,毫無安全感,直覺告訴我,他跟小南也不是同一類人,并且他并不符合小南的擇偶標準,小南喜歡的人一直都是大叔型,閱歷豐富,知識淵博,可以成為自己人生導師的那類人。
于是我直言快語的說,這個人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吧?小南驚訝的看著我,我知道,但是你怎么一眼就看出。
我說,當然啦,跟你可是親生閨蜜呀,難道你喜歡什么類型的人我都不知道嗎?他絕對不是你真正想要的那種人。
小南吞吞吐吐的說,對呀,我怎么會喜歡上這樣的人?他的學歷、社會地位和收入都沒有我高,可是,我怎么就發瘋似的喜歡上了他?
小南說,她利用自己的資源給他介紹訂單,努力的融入他的圈子,嘗試著在他面前做個小女人,關注他喜歡的動漫,接受他與其他女生曖昧,盡量不提及彼此的年齡差,等等,總之很努力的付出與迎合,可對方并沒給她回應。
從心理學方面來分析,喜歡一個人或者喜歡某樣東西,沒有無緣無故的,必定有相關聯的過往或因素。
于是我就問小南,你以前是不是喜歡過像他這種類型的人?
小南認真地回憶了一下,突然面色凝重,傷感地說,是,很多年以前,我從沒提起過,我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可是生活和習慣卻記得,并狠狠地將和他有關的回憶都挖了出來,讓我無處可藏!
說完,她用紙巾輕拭了淚水,轉頭看向窗外,停頓了數秒,方才開口娓娓道來。
3
小南實習的單位是在陽朔某家旅行社,所以也就有機會和他在西街邂逅。
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更容易碰撞出火花。
彼時的小南很文藝,也喜歡看書,休假時就喜歡去咖啡廳看書,一呆就是大半天。有一天臨走時,咖啡廳老板老楊拿著相機走過來,給小南看里面的照片,是她自己,照片里的她微微低頭看書,陽光正好從窗外曬進來,將她栗色的頭發照得更加耀眼,米色的針織衫,隨意系了一條淡藍色的絲巾,大方又不失禮節,窗臺上貓咪慵懶的躺著,靜靜地看著她,似乎也不忍破壞這份寧靜。
老楊說:小南,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讓我將這張照片洗出來貼照片墻上,我真的覺得太美了!
小南是這家咖啡廳的常客,和老楊也算得上朋友了,覺得這并沒多大影響,就點頭應允了。
這事過后小南就忘了,仍然重復著自己的生活。
大概半個月后,老楊打電話給小南,說他有個朋友看了那張照片后很想認識她,問她是否愿意將電話給他。
小南果斷拒絕了。
幾日后,他又發來了短信:我實在經不起他磨耳根子,將你的QQ號給他了,你就通過一下吧,他人挺好的。
于是小南就這樣與他相識了。
QQ上,兩人聊得還算愉快。
男孩幽默風趣,彬彬有禮,喜歡看電影,偶像是星爺,光是這個話題兩人就聊了很久。
慢慢熟絡后,小南說,你看過我的照片,我卻沒見過你的照片,不公平。
對方說,看什么照片呀,我直接去陽朔好了,我去陪你過圣誕節,就這么定了,我現在就去車站,到時去老楊咖啡廳碰頭。
沒等小南回話,QQ已經離線了。他從南寧來陽朔了,陪小南過圣誕節。
4
“在你的生命中有沒有遇到這樣一個人,你站在他面前一顆心,總會方寸大亂,啟唇欲語,未成聲調已被惶恐掩蓋,胸口震顫不及他眼眸里的余光平和。想與你自然而然的聊點什么,再聰明的頭腦此刻都變得呆滯,怕我不完美,怕你太完美,艱難擠出一句“天氣真冷”。已不祈求你的半分回應,因為能夠每天見到你的日常,便是我莫大的幸福。”
什么是一見鐘情,小南也不清楚,就是知道自己在見到他第一眼時,心跳加速,說不出話來。
對方走過來輕輕推了她一把,說:干嘛,被我嚇到了嗎?
小南一緊張,開始臉紅結巴了,沒有,沒有。
那你怎么怪怪的?對方語氣就像老朋友,絲毫沒有生分的感覺。
小南轉身假裝去拿杯子喝水,沒有理會他。
后來才知道,那就是喜歡啊,因為喜歡他,所以不敢直視,不敢說話。
趁他和咖啡廳老板說話的時候,小南在旁邊偷偷的看了他:身材消瘦,臉如雕刻般,五官立體感超強,輪廓分明,一雙憂郁深邃的眼睛,仿佛帶著一股魔力,皮膚黝黑,看起來健康陽光,總之,第一感覺就很好。
在他的熱情大方感染下,小南慢慢的也就不那么拘束了,兩人一起吃過飯,就逛西街,雖然都不是第一次來西街,但要說兩個人一起,還是第一次。
吃飯,喝咖啡,泡酒吧,就是那幾天里所有的節目,兩人的關系也越來越近,雖然誰都不曾說破,但那種感覺已是不言而喻。
所以對于小南來說,這條不過200米長的街道,承載了她的整個青春和回憶,好的,壞的,都在那里,無法抹掉。
5
圣誕節那天,他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到酒吧。
他本個性張揚,帥氣,很容易成為焦點,但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他的注意力都在小南身上,很照顧她的感受,這令小南沒有了太多的顧慮,覺得他還是能讓人安心的。
可人多的時候,就完全不一樣了。
小南不熟悉他的圈子,但看得出來,他在朋友當中說話有一定的影響力,并且很受女生歡迎,比如女生專門請他喝酒,為他點歌,送禮物等等,這樣一來,本來就自卑的小南就被冷落下來了,不會喝酒,穿著打扮也普通,更加沒有信心站在他身邊了。
那晚一幫人玩得很嗨,小南提前走了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他打電話約小南吃午飯,像沒事人一般,而小南卻心不在焉,思索著找機會和他說說自己的內心想法。
午飯后兩人牽著手來到咖啡廳,老板一見到小南就問昨晚是不是很早就走了,小南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搶著說,是嗎?我怎么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先走?
小南一下子來氣了,甩開他的手,說道:我在那干嘛,看你和其他女生曖昧嗎?
話剛說完,就開始后悔了,雖然牽手了,可也沒給過任何承諾不是嗎,自己以什么身份說出這樣的話呢?
氣氛一下尷尬到了極點了,他張著嘴也無言以對,或許是覺得小南怎么變得如此莫名其妙了,他怎么會知道,是因為多么喜歡他,才這樣莫名其妙啊!
就在這時,他的另一個朋友也來到了咖啡廳,小南對他有一點點印象,昨晚見過,他還給自己倒了茶。朋友的出現打破了僵局,四個人坐著開始聊天,朋友問他和小南是什么關系。
他說:干嘛?語氣似乎帶著一點警戒,但是后來小南馬上否認了這一點。
朋友說:是不是女朋友?不是女朋友我要追了啊,昨晚見到她我就肯定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小南內心變得復雜,緊張,害怕,什么亂七八糟的情緒都一涌而來,說不出什么滋味,兩眼盯著他,不知道他會給出答案。
他的眼神輕描淡寫地從小南掠過,答道:普通朋友啦。
因為他的優秀,本就讓小南不自信了,在他給出這樣的答案后,小南幾乎沒有勇氣去面對他,更別說去爭取了。
隨口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小南就離開了。
下午請了假,一個人躲在被窩里哭了很久,也不知道為什么哭,是為自己的懦弱還是為這段感情,小南自己也不清楚。
6
“《虞美人盛開的山坡》里說:“多年后,再回想年少時的迷茫和指著,或許原因都不記得了,青春就是讓你張揚地笑,也給你莫名的痛。””
許是當時年少不經事,兩人個性又都倔,自那之后,就沒再聯系了。
也不知道現在會不會后悔當初的任性,就這樣錯過了彼此。
幾天后,他給她發信息說要回去了。小南問他,你喜歡我嗎?他答:他比較喜歡你。
小南刪掉了所有與他相關信息,就這樣失去了聯系,并且再也沒有見過。
春節后,小南實習期滿,領導問她是否愿意留下來簽約,小南拒絕了,只身去了深圳,她覺得,換個環境,會讓人更容易忘記。
只是她不知道,這么簡單的情感糾葛,也讓她輾轉反側的不得釋懷,終將被安放在不常被翻看的記憶中。
7
人的一生會有無數次相逢,有些人是你看過便忘了的風景,有些人則會一直在你心里,那些無法詮釋的感覺,都是沒來由的緣分,緣深緣淺,早有分曉,之后任你我如何修行,也無法更改初時的模樣。
如果小南一早明白了這個道理,就不會那么折磨自己了。
以為時間長了就可以忘記,以為可以用忙碌起來就會變得麻木,其實那些刻骨銘心的回憶,是拋不開抹不掉的,你的生活也會潛移默化地被影響,比如,小南在心底給理想對象定了一個標準,喜歡上的卻總是完全相反的人,毫無理由,只因為像他。
直到白馬過隙,歲月如流,那些曾經的曾經,帶著她的執著和惋惜暫停了,只要按下回憶的啟動鍵,又波濤洶涌般將她淹沒。
我年少的愛人啊,你在我身上刻下傷痕、刻下時光,在那些淚眼相望的夜,我依然記得,你便是愛情本身。
因為愛過你,我不愿再愛上別人。
失去你,我一并失去了愛的本能。
后來,我能夠愛上的人,都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