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室里,蘇小祁已經(jīng)康復(fù)了,臉上恢復(fù)了健康的紅潤顏色,我對她笑笑說道:“你好多啦!”
“對啊,謝謝你。”蘇小祁也笑著說道,聲音很輕。
“客氣什么,一個寢室就是一家人嘛!”我擺擺手說。
“說!”孟穎突然蹦到我的眼前說,“是不是去約會了?咱班有人看到你上了警車了!”
“去去去,什么約會,我是被逮捕啦!”我開玩笑說道,怕她再打破砂鍋問到底,便拿出洗漱用品離開了寢室。
第二天早上是蘇小祁將我喚醒的,我揉揉眼睛,看了看時間,還差五分鐘五點,依依不舍地起了床。
來到練功房里,蘇毅和孟老師都還沒有到,我和蘇小祁先熱了身,便開始各自練習(xí)。雖然舞步我們都已經(jīng)學(xué)會,但是都不夠熟練,沒有長年累月的用功很難有所進益,只可惜,我們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在迎新晚會上表演了,我們兩個都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沒一會兒蘇毅也來了,加入到我們的訓(xùn)練中,他已經(jīng)練了有將近半年了,各方面其實已經(jīng)非常純熟,只是還需要和我與蘇小祁培養(yǎng)默契。
孟老師來的則晚了一些,她在所有老師中是最年長的,這幾天除了上課,還要帶我們訓(xùn)練,所以臉色和脾氣都大不如前了,我們也只好小心翼翼地努力用功。
中午結(jié)束了訓(xùn)練,我和蘇小祁一起離開練功樓,正巧碰到孟老師和三年級的李老師走在前邊。
我們與他們相距不遠,聽到李老師對孟老師說道:“你最近看著氣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嗨,能不累嗎,又上課,又要指導(dǎo)他們訓(xùn)練,頭都暈了,馬上就到晚會了,這么點時間,誰也扭轉(zhuǎn)不了乾坤了。”孟老師搖搖頭說道。
“哎,真是難為你了,這個小路也是,怎么這節(jié)骨眼請這么久的假啊?這可不像她的行事作風(fēng)!”李老師說道。
“可不是嗎,”孟老師向李老師身邊傾身過去,小聲說“聽說警察一直……”
后面的話聲音太小,我們已經(jīng)聽不清,但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不知為何,我內(nèi)心添了一絲不安。
不知道,路老師現(xiàn)在,到底怎樣了。
好幾天沒有武音澈的消息,我也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跳好紅玫瑰上,因為知道自己肩負的不僅是自己的榮譽還有學(xué)校的榮辱,而紅玫瑰是整場舞蹈靈魂與成敗關(guān)鍵。還好離正式比賽尚有兩個月的時間,只是新年晚會上跳不好,也是件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畢竟這場舞蹈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
蘇小祁壓力比我還要大,所以也是拼盡全力去訓(xùn)練,整個身形都瘦了不少,幸好沒有再出現(xiàn)過暈倒的情況。孟老師看著她也不免感到擔(dān)憂,經(jīng)常囑咐她多休息。
今天也是同樣,我們都在休息了,蘇小祁還在堅持訓(xùn)練,一個上午,她都沒有休息。
孟老師也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拉住她的手:“蘇小祁,休息一下吧,我知道你想練好,但也不能急于求成啊!”
蘇小祁笑了笑,拭去腦門的汗氣喘吁吁地說道:“孟老師,沒事,我還不累。”
孟老師嘆口氣,搖搖頭說:“我知道你們路老師廢了很多的口舌和心力才給你爭取到這個角色,你不想辜負她的期望也可以理解,但也要注意身體,身體垮掉,什么都無濟于事了,休息一會兒吧!”
我和蘇毅也紛紛勸她休息,她才點點頭,跟我們坐在一起休息。
正在休息的時候,聽到外面一陣嘈雜,我們幾個也好奇地走出門去看。
卻看到路老師戴著手銬,被武音澈和其他兩個警察帶著走了進來,不少學(xué)生跟著,滿臉驚異,竊竊私語。
“這,這是怎么回事啊?”孟老師著急地說道。
“大家讓一下,路心知,趕緊指認現(xiàn)場,說完就走。”
路老師面容憔悴許多,但眼神卻依然平靜冷淡。
路老師走到女廁門口,指了指里面,說道:“就是在這里,我等在最靠近門的隔間里,聽到她走進來,便走出來,從后面,拿刀扎了下去,我怕一刀不能致命,又補了幾刀。”路老師又指了指辦公室的門,繼續(xù)說:“確定她已經(jīng)死了以后,我回到辦公室,穿上外套,就又從南門走了出去,到了食堂,買了份粥坐在門口的位置,看到蘇毅走過來,我立刻走出食堂,和他一起回到了練功樓,碰到了文婷卉,然后走進樓里。看到尸體后,我假裝嚇暈,其實也不算假裝,當(dāng)時也真的嚇的不輕,大概是從殺人的沖動中走出來了開始后怕。他們將我扶回辦公室,我叫他們?nèi)ゾ毠Γ约簞t把外套里面沾了血的衣服換下,本來想把衣服暫時藏在辦公桌的櫥子里,正好聽到文婷卉說去練功房換衣服,便趁著外面沒有動靜,把衣服藏進了我的衣柜里。”說罷,路老師指了指更衣室里面,接著說道,“過了兩天,警察都走了,我才偷偷把衣服拿出來帶回了家。”
武音澈點點頭,嚴肅地說道:“還有補充的嗎?”
路老師搖了搖頭,看了我們一眼,眼神里流露出少有的傷感,我忍不住心下一痛。
武音澈帶著路老師轉(zhuǎn)身走了,走了兩步,路老師又回頭望了我們一眼,眼眶中含著盈盈淚水。
我追著他們的腳步出去,到了大門口,我喊住他們:“等一下,路老師,我能問一句為什么嗎?”
路老師沒有回頭,恢復(fù)了冷冰冰的聲音回答道:“不為什么,就為了她跳紅玫瑰!紅玫瑰妖艷性感嫵媚,但不下作,她熱情如火,又純潔如冰,是不可多得的藝術(shù),可她康菲菲算什么?她懂什么是藝術(shù)?她不過就是為了能拿到畢業(yè)證,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哼,早讓我看清她骯臟的真面目了,一個出賣身體上位的人,她憑什么去……她憑什么跳紅玫瑰?文婷卉,你不用為她打抱不平,我已經(jīng)聽說了,是她殺了潘清美,她是死有余辜。紅玫瑰由你來跳,我也就放心了,不要辜負了這一形象。”
路老師說完,就和警察一起走了。她此刻態(tài)度的冷漠與之前淚眼婆娑的樣子天壤之別,我不禁覺得心口反酸,大概路老師知道了我向警察提供線索的事了吧……
晚上回到寢室里,孟穎就迫不及待地跟我們分享這個八卦消息:“你們聽說了吧?路老師就是殺害康菲菲的兇手!”
我和蘇小祁點了點頭,沒有理會她。
“你說,就為了這么個理由,就殺人,也太牽強了點吧?哎,沒想到,潘清美竟然是康菲菲殺的,我們寢室真是臥虎藏龍啊!”孟穎咂么著嘴唇說道。
我和蘇小祁嘆嘆氣,沒有接她的話,卻絲毫沒有打擊到她的積極性,依舊興高采烈地說個不停:“哎,還有呢,王主任也被檢察機關(guān)調(diào)查了!真是活該,都是這個老色鬼害的,不然哪有這么多的事發(fā)生!”
確實如此,說到底,潘清美和康菲菲雖不是為他所殺,卻著實都是因他而死,只是不知道他能否受到相對應(yīng)的懲罰。
想到這一兩個月來發(fā)生的種種,胸口感到一陣憋悶,忍不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你怎么了,怎么嘆這么重的氣?”孟穎疑惑地問道。
“沒什么,只是想到,路老師被抓,我也算提供了線索,不知為什么。覺得有些不安和愧疚……”我徐徐地說道,心中百感交集。
“你提供了線索?什么線索?”孟穎驚異地問道,蘇小祁也好奇的看向我。
“就是更衣室的線索,我想起那天沒有用更衣室,就告訴了警察,沒想到他們真的在路老師的柜子里發(fā)現(xiàn)了血跡。”我心懷愧疚地說道。
“哎……”孟穎嘆了口氣,安慰我道:“也不能怪你啊,她確實是殺了人,就算你不說,警察也未必就查不到。”
我點點頭,但是心里的負擔(dān)卻依舊沒有落下。
大家沉默了片刻,便都開始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了,蘇小祁收拾了義務(wù)去洗澡,孟穎則抱著電腦看電視劇,正當(dāng)我無所事事的時候,武音澈打來了電話。
“終于都結(jié)束了。”武音澈一副如釋重負的聲音。
“對啊,恭喜你啊,實習(xí)期間就取得這樣的成績。”
“主要還是吳警官的功勞啊,當(dāng)然還有你的。”武音澈深沉說道。
“我哪出什么力了,哎,總覺得很愧疚路老師,心里總是不安。”聽著他的聲音,竟然有些想哭,鼻子里酸酸的。
“與你無關(guān),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無論什么理由,她都沒有資格去裁決他人的性命。”武音澈嚴肅地安慰著我。
“話是這么說,可總覺得……算了,沒事,不過我感覺她這個殺人的動機有些勉強,路老師確實愛舞蹈愛藝術(shù),可為此而殺人,值得嗎?”我看了看窗外漸漸濃郁的黑夜說道。
“我們也有過懷疑,但她一口咬定,而且認罪態(tài)度很好,甚至還有些堅決,我們也沒再追究,殺人動機這種事,不好說,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也是,那她是從哪里得知一點一橫的事的呢?”
“這個我們問了,但她不說,她說是偷聽到我和吳警官的對話知道的,但是我們回憶了很久都不記得有能讓她偷聽到的機會,而且問她在哪偷聽的,她卻說忘了。”
“這不算疑點嗎?不影響定罪嗎?”我追問道。
“她說的雖然讓人懷疑,但也不是解釋不通,所以也不算一點,局里都著急結(jié)案啊。”
“也對。”
“婷卉,等你放假,我們一起去看看潘清美的父母,可以嗎?”武音澈緩緩說道,像是生怕我拒絕一般。
“嗯,好啊,確實該去看看,那本日記,你收著吧,畢竟記錄了你們一段故事。”我說著,眼角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嗯,好。”
案子結(jié)了,王主任被處分了,生活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往日的平靜,只是原本熱鬧的宿舍,突然只剩下我們?nèi)齻€,而且我和蘇小祁幾乎天天都待在練功房里,愛熱鬧的孟穎常常四處串門,寢室里總覺得冷清清的。
四年級的曹老師接替了路老師來指導(dǎo)我們的練習(xí),由于沒有參與過編排,所以只是在動作的規(guī)范上加以指點,主要的指導(dǎo)任務(wù)還是在孟老師的肩上。
艱苦的訓(xùn)練讓時間過得飛快,一轉(zhuǎn)眼,新年近在眼前。蘇毅的舞步已經(jīng)練到爐火純青,可我和蘇小祁只能算是練到了及格的程度,依舊是夙興夜寐地訓(xùn)練。
明天就是在全校師生面前進行表演的時候了,我提前回到了寢室,準備好第二天的演出服和舞鞋。
紅玫瑰的演出服是一襲紅裙,用金絲線和黑絨線勾勒著半身玫瑰,柔軟輕揚的裙擺隨著身體的擺動如火焰如晚霞如滴血的玫瑰,我撫摸著美麗的紅裙,想起了死去的潘清美和康菲菲,她們都曾為了這個角色想念癡狂,不擇手段,最后也因此丟了余生性命。又想起鋃鐺入獄的路老師,她和孟老師廢寢忘食,創(chuàng)作了這樣一個令人神往的角色,最后也是為了她犧牲掉半生自由。這個角色似乎沾染了太多的不幸,想到這里,不禁感到脊背發(fā)涼。
“紅玫瑰的裙子好漂亮啊!”孟穎湊到我身邊,摸著衣裙贊嘆道。
“是啊,可惜,潘清美、康菲菲、路老師都看不到了……”我說著,心里有些悲涼。
“哎,真是,開始還替你有些擔(dān)心,這個角色太不祥了,沒想到你能安全地演到最后。”孟穎笑瞇瞇說道。
“你個烏鴉嘴,胡說什么啊!”我白了一眼她。
“真的,說實話,一開始潘清美死后,我和蘇小祁還以為會是你殺的她呢,你不是一直特別想跳紅玫瑰嗎?”孟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為什么懷疑我啊,我想跳紅玫瑰,就一定會殺人嗎,你們把我想得也太狠毒了。”我嗔怒地說道。
“你不是說潘清美死時留下了一點一橫嗎,我們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文這個字,所以……不過我也覺得你做不出這種事來。”
“我們?你不是說沒告訴別人一點一橫的事嗎?”我大為驚異,一把抓住孟穎的胳膊問道。
“沒告訴別人啊,就是蘇小祁,她也不算別人吧……”孟穎被我這么一抓,一下子慌了神,說話也沒了底氣,驚恐地看著我。
我剛想繼續(xù)問什么,蘇小祁拿著剛領(lǐng)回來的舞蹈服走了進來,我對孟穎使了使眼色,提醒她別再亂說話,她心領(lǐng)神會地眨了眨眼。
“你回來了?趕緊讓我們看看白玫瑰的衣服什么樣的?”我笑著對蘇小祁說道。
蘇小祁也微笑著點了點頭,將衣服展開給我們看。質(zhì)地柔軟的白裙順滑潔凈,除了肩部的流蘇,沒有過多的修飾物,更加凸顯了白玫瑰的素雅文凈。我和孟穎紛紛贊嘆著衣裙很襯蘇小祁的氣質(zhì)和膚色,蘇小祁高興地輕輕折疊好,以免留下褶皺。
“不知道明天的演出會不會順利……”蘇小祁呆看著衣裙,默默地說道。
“肯定會的,你已經(jīng)練得很好了,這次其實就是一次彩排,又不是比賽,不用太緊張。”我拍拍蘇小祁的肩膀,安慰地說道。
“嗯,是啊,我不緊張,希望明天早點到來。”蘇小祁看著窗戶上的霧氣說道。
我微笑著點點頭,將舞鞋和舞蹈服裝進袋子中。
晚會在7點開始,我們的節(jié)目被安排在壓軸出場,要到8點半鐘才能上場。下午4點鐘,化妝間里就坐滿了人。我和蘇小祁只好用一間小的化妝間,精細地化著妝。
蘇小祁的妝容簡單,稍微上點顏色即可,眼妝都只是淺淺的勾勒一下。紅玫瑰的妝卻濃艷許多,在鏡子前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
蘇小祁化完,來到我鏡子旁,我通過鏡子看了一眼她的妝容,果然清秀文凈。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心里開始有些緊張,看她的眼神,卻格外平靜淡漠,不知怎的,這樣的眼神,總讓我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終于化完了妝,我長長地舒了口氣,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已經(jīng)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樣子,心里又添了一分緊張。回頭望去,卻不見了蘇小祁,我又想起剛才她從鏡中張望我的眼神,總感覺有點莫名的熟悉,像是……
像是路老師最后回頭望我們的時候的眼神!
這樣一想,各種思緒都連成了一串,蘇小祁的眉眼確實很像路老師,蘇小祁的白玫瑰,也是路老師為她爭取的,一點一橫的事蘇小祁其實一直都是知道的,但卻從來沒有說過,路老師最后的回望,其實是望著我身后的蘇小祁,而她上一次暈倒,是康菲菲帶她去的醫(yī)院,難道……
我不敢多想,問了問化妝間其他的人,得知蘇小祁去了衛(wèi)生間,便也跟了過去。
我在廁所門外的洗手池旁等了一分鐘,蘇小祁就走了出來,對我笑了笑,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手。
“小祁,你和路老師,是什么關(guān)系?”我忍住心中的千軍萬馬,淡淡地問道。
“你看出來了?文婷卉,你總是那么聰明,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又什么都了然于心。”蘇小祁說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冰刀一樣。
“到底怎么回事?”我站到她的身后,質(zhì)問道。
“你應(yīng)該猜到了,路老師就是我的生母。當(dāng)年她為了出國深造,拋下我和父親,一走就是6年,她回國的時候,我和父親已經(jīng)離開這座城市了,她一直等在這里,期盼我們回來。前幾年,父親生意失敗,我們回到這里,我又進了這所學(xué)校,可直到兩年前,我才知道她就是我的生母。她想與我相認,但我依舊怨恨著她當(dāng)年的遺棄,所以在學(xué)校一直裝作沒有關(guān)系,而且,如果知道了我們母女的關(guān)系,很多時候,讓她為我行點方便就變得困難了。那個暴雨的晚上,我就是去了她家里,想讓她為我爭取白玫瑰,回來的時候……”
蘇小祁不再說話,我從鏡子里看到她低垂的眼簾下,是一雙略顯陰鷙的眼睛。
“所以,你叫路老師殺了康菲菲,就因為她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你以為只是知道了秘密這么簡單?她以此威脅我,讓我對她唯命是從!她言語里全是嘲諷和奚落!我才是受害者!我憑什么還要因此受盡別人的白眼!你們,你們誰又是一干二凈的?康菲菲出賣身體上位!潘清美濫情,還用別人的把柄得到紅玫瑰!你,也不過是搶了好朋友的男朋友的小三!你們又多干凈呢?為什么,只有我,受盡侮辱……”
蘇小祁狠狠地咬著牙根,脖頸上全是暴怒的青筋,拼命阻止著眼淚落下,在鏡子中瞪視著我。
我突然無話可說,是啊,誰又曾真的干干凈凈,可是就為此殺人嗎?
“我要得到白玫瑰的角色,不為別的,就為了她純潔無瑕,一塵不染,我要證明自己,就是最干凈的白玫瑰……她愿意幫助我,她愿意為我付出所有,為了補償我缺失的童年和,童貞。”
最后兩個字說出口,蘇小祁的眼睛里流露出陰郁。
“一切都是我策劃的,如何殺人,如何嫁禍。我沒想到康菲菲竟然是殺潘清美的兇手,看她一副胸大無腦的樣子,沒想到卻也是蛇蝎心腸。不然,我不會讓路心知留下那一點一橫,最后倒成了你發(fā)現(xiàn)我的破綻。我愧對她,但我沒有逼迫她,是她自愿為我做這些的,如果不是你,她也許未必就會被抓住吧。你如今什么都知道了,怎么處理,隨便你。”
說完,蘇小祁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雪白的衣袂在她的身后飄揚,如同徐徐清風(fēng),如同幽幽鬼魅。
我愣在原地很久,不知該如何是好,便返回到化妝間里。
“哎呀,你可回來了,馬上就要開始了!蘇小祁已經(jīng)去候場室準備了,你趕緊換上舞鞋吧!”孟老師著急地催促著我,我才如夢初醒一般,趕緊準備演出。
打開袋子,卻只有一只舞鞋孤零零地臥在里面,另一只竟不翼而飛!我趕緊四處找尋,急出一身的冷汗,卻到處都找不到。
“怎么辦。舞鞋丟了一只……”我六神無主地說道,聲音幾近哽咽。
“啊?丟了一只?怎么回事?馬上就要上臺了,是不是落在寢室了?讓他們給你送過來!”孟老師一聽舞鞋丟了,立刻驚地跳了起來。
我點點頭,拿出手機,打給孟穎,讓她在寢室?guī)臀艺艺椅栊鞌嚯娫挘闹胁粩嗥矶\,希望是落在了寢室,等她送來,也不會耽誤到演出。
孟穎的電話打來,啟幕的音樂響起,蘇小祁和蘇毅已經(jīng)準備上臺了,他們跳完第一幕,就是我的獨舞。我趕緊接起電話,孟穎著急地說到處都找不到,確定我已經(jīng)帶到了化妝間。
我的心立刻碎成了粉末,沒了主意,沒有舞鞋,怎么上臺?
“趕緊的,用這雙,可能小點,你只能忍著了!救場如救火,誰讓你丟了舞鞋,算是一次考驗吧,忍忍吧!”孟老師拿過一雙舊舞鞋給我,那是蘇小祁的,她的碼比我小一號,穿著小一號的舞鞋,本來就傷痕累累的腳必然再受一次折磨,但是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咬咬牙,穿了進去,趕到候場室,等待上場。
長達半個小時的舞蹈,于我如同半個世紀一半,擠壓彎曲的腳趾像是點在刀山之上,每分鐘都在分裂滴血。而我還要時時刻刻保持著笑容,我感到牙根似乎都快被自己咬碎了一般。靠著非人的忍耐,我終于把所有高難度動作有驚無險地做完,如今,我也不奢望能夠驚艷全場,只期盼快點結(jié)束。
終于挨到了最后一場,音樂變得狂野而悲情,舞臺燈光也變得暗沉。
蘇毅在舞臺的中間跪立著,我和蘇小祁從舞臺兩側(cè)舞到他身邊,圍著他起舞。
蘇毅猛然起身,一會兒與我激情熱舞,一會兒與白玫瑰柔情纏綿,最后從腰間甩出一條紅綢向空中飄灑,在紅綢落地時,蘇毅向后仰臥在地上。
音樂聲減弱,我蜷起右腳,縮起全身,音樂陡然一聲響起,我立刻張開四肢,瞪大雙眼,用全身的力量舞蹈憤怒,伸出一只手指向舞臺另一端的蘇小祁,驚詫地發(fā)現(xiàn),她的站位竟然偏離了原位,幾乎靠近了舞臺邊緣。
我旋轉(zhuǎn)著逼近她,努力將步伐靠前,靠近她的位置,緊接著,我又旋轉(zhuǎn)著往回舞蹈,步步生風(fēng),群擺飛揚,她也緊隨我的舞步,旋轉(zhuǎn)著追逐我而來。我的余光掃過,驚覺她明顯快過了音樂的節(jié)奏,離我越來越近,直到最后一個旋轉(zhuǎn)動作結(jié)束,她正好狠狠地撞向我的身體,腳下夾擠著腳趾的鞋子本來就使我難以平衡,這一撞立刻讓我天旋地轉(zhuǎn)起來……
啊……我驚呼出聲,腦海里已一片空白。
一米半高的舞臺,陡然消失在我的眼前,額頭和后腦的新痛立刻取代了腳上的舊痛,我的意識似乎在一點點消失,我眼前的天花板上多出一個個人影。
我聽到一陣陣叫喊我的聲音,有蘇小祁,有孟老師,有武音澈,有潘清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