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用低沉的、哀婉的語調絮絮叨叨地訴說丹丹最后的這些事,突然對李曉紅說:“其實丹丹第二次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心里有了顧慮,怕這個事不長久、不可靠。李佳明有那個病,他并不是合適的結婚對象。
“但我們這樣的人,又還能嫁給誰呢?誰又能接受我們,就算能接受,他的家人又能接受嗎?丹丹她自己發了瘋地要嫁人,要上岸,我怎么好在這種事上攔阻她呢?”
琴姐說:“我原本想著,既然李佳明有那個癖好,那丹丹就豁出去,使勁打就行了,但丹丹跟我說以后再也不會打他。沒想到她是認真的,以前,李佳明只是一個客人,只是一個金主,她下得去手,可當她把他看作家人,看作一輩子的依靠,她就死活不愿意再打了。
“她說她有辦法讓李佳明和她結婚,其實她不打她又有什么方法呢?李佳明和她的關系原本就建立在這個‘打’字上,她卻想像一個普通女人那樣,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做一個小鳥依人的“小女人”,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后來,李佳明無論如何都不為所動,丹丹或許是被嫁人的想法沖昏了頭,她竟然威脅李佳明要去舉報他,說他銷售假冒的羊毛衫,還去外地進了一批十塊錢的假幣用來找零。如果李佳明不和她結婚,她就要去舉報他。
“這個傻女人,別的事你可以逼人就范,結婚這種事,逼迫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啊。當然,丹丹是否真這么做了也不好說,這是李佳明的一面之詞。昨天我看見他一個人懵懵懂懂地走過來,眼里布滿了血絲。我問他怎么了,他說丹丹要去舉報他。
“我現在想不明白的是,如果丹丹要威脅他,那還不如用鞭子抽他、打他,他不就巴巴地服從了嗎?我知道他們這幾天一直在吵架,丹丹一直在李佳明的服裝店,一直沒有出來。我這幾天店里一直有事,也沒空去找她說話。
“大概是今天早上,丹丹和他為了領證的事,又大吵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誰拿出了刀子,爭吵之中刀一滑就割到了……割到了丹丹的脖子。
“大概是割到了什么動脈,血流如注,止都止不住。李佳明顯然也受到了驚嚇,他既沒有報警,也沒有叫救護車,一個人爬到樓上,一頭就栽了下來。”
“我在店里,只聽見嘭的一聲響,好像有什么東西重重地摔在地上。街上的人叫嚷‘有人跳樓啦’,我跑過去看,才發現跳樓的人是李佳明,腦漿子灑了一地。
“我正在想丹丹為什么要和他鬧成這樣,早知道這樣,丹丹還不如趁早死了這條心。這時我聽到有人在店里喊救命,我走進去,只見丹丹倒在血里,脖子上的血就跟高壓水槍一樣噴出來。曉紅,真的就像水槍一樣噴出來啊。”
琴姐已經泣不成聲了。李曉紅這才知道丹丹死時的情由,和琴姐抱著哭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