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完手術后的那個晚上,小張疼得在病床上嘶喊打滾,整夜未眠。
第二天醫生過來查房,她說手指疼得厲害。醫生問,怎么不吃止疼藥?
“止疼藥吃了不是對人身體不好嗎?”
“哪里聽來的錯誤觀念!”
“止疼藥吃了就是止疼的呀,姑娘。”
主治醫生和其他醫生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我去給她開止疼藥,在醫生的電腦屏幕上看到小張患的是右手大拇指多指畸形。
其實我早就知道她右手有兩個大拇指,第一次見到我還著實被嚇著了。這,我當時第一反應就是想起了武林外傳里大嘴的娘六指琴魔。我承認,當時的確覺得她有點兒像“怪物‘’,和她接觸都有點害怕,特別是牽她的手。
高一的時候,我和小張是同班同學,班上的同學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都很討厭小張,甚至還當她的面說些侮辱她的話,那個時候,也只有我和她關系不錯。我在班上的另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多次勸我不要和小張來往,離她遠點。
要知道,女生搞起小團體真的是件蠻恐怖的事。
我不覺得小張哪里不好,學習也很刻苦,我們經常在晚自習的時候去辦公室問題目,至少在我心里,我們是好朋友.。
直到有一次上體育課打羽毛球的時候,我發現了她的“秘密‘’。那個晚上,我找借口沒有和她一起去辦公室問題目。她回來時,看我的眼神有了一點異樣,我不敢看她。
連續幾天不敢和她接觸,我怕,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高二分了班,平安夜的那個晚上,坐在靠窗戶的同學遞給我一個信封,里面是一張明信片和一個折紙。
我認得那個筆跡,她說,“我們永遠是好朋友,平安夜快樂。‘’還有一個她折的千紙鶴。那一瞬間,我頓悟了,感覺自己真的蠢到家了,沒理由的眼眶紅了。
“往事只能回味……”
后來,她去河南上大學,而我,選擇留在南京。
一天晚上,小張在扣扣上找我,問我有沒有時間能去醫院陪陪她,她動了手術,我想了想,答應了。
我猜的到是什么手術。
醫院里只有她年過六旬的爸爸,看到我一張笑了,客氣地說坐到我身邊來,我記得,當時她臉色蒼白,左手掛著水,右手裹著紗布。
她爸爸把她拜托給了我。
在醫院里呆了三天,她媽媽沒有來看過她。小張表現的很堅強,讓我心疼。我無法忘記她和她媽媽通電話時哭的模樣。
我突然意識到我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她,不知道她有一個怎樣的家庭。
可能是我來照顧她讓她感動,或者我是唯一一個在她困難時陪在她身邊的人,她把一切告訴了我。
小張她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她五歲和媽媽從云南到了南京,媽媽二婚嫁給了一個比她大十幾歲的農村男人,自她記事起,家里就很窮很窮,沒有錢買零食給她,她說她忘記上次吃零食是什么時候了。
小時候村里人同學都取笑她,沒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她媽媽找了個算命的,那人說多出來的手指會給她帶來福運。小張說她媽媽對此深信不疑,可是她卻遭受了很多很多難以言喻的痛苦。
她說她很羨慕我從小衣食無憂,像她高中一個星期只有五十塊生活費,經常餓肚子,街上五塊錢的炒米買了泡水可以吃一個星期,去河南坐火車要十三個小時,她從來都是買最便宜的車票,坐票,很累很累。
說完這些,她笑了,“呵呵,都過去了”可我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了隱忍的淚水。
她還告訴我,在大學里有個男生對她很好,雖然她感覺到那個男生知道她的小秘密,但他從來不說,反而對她更加照顧,所以他們在一起了。
因為,真愛。
我又羞愧了………………
……………………………………………………………………………末尾,小張說她二十年來隱藏的真的累了,有想過輕生,可是她怕疼,她說她的人生重新開始了。我祝福她,也祝福她的愛情。
故事講完了,你還在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