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往

①

小時候，家鄉有一種游戲，小伙伴們都熱衷于去嘗試，與其說嘗試，不如說挑戰，挑戰成功你就讓人刮目相看，稱王稱霸，懦弱膽怯不敢嘗試的就會任人欺凌，甚至“做牛做馬”。我的故事就是從這個游戲說起。

那時候，村與村之間不是被丘陵相隔，就是被山溝阻斷，我們村與隔壁村被一個很寬很深的山溝截斷，兩邊村子看起來不遠，如果要到對面，可要繞一個很大的圈子，費時費力。但有一個捷徑，就是走溝里的小路，崎嶇危險，不過節省時間。

每逢節假日，溝里成了我們小孩子的歡樂谷，許多地方的小伙伴都相聚在這里，都來挑戰我們所說的游戲。溝里有許多過去的防空洞，每隔一段都會有一個天窗，里面漆黑一片，空氣稀薄，寒冷透骨。我們的游戲就是穿越防空洞，只要你決定挑戰，不管你采取什么方式，只要鉆進去，然后通關到最后，你就是大家心目中英雄，小時候，英雄的分量不言而喻。

我們那時年紀尚小，最喜歡挑戰一個叫做“五關洞”的防空洞，相對來說比較容易，但是也需要強壯的大男孩關鍵時候用繩子拉一把，我們才能順利通關。有過一兩次別人的幫助，我們也漸漸地享受這個所謂的勇士稱號了，可是，“厄運”不久說來就來。有一次，我們準備了蠟燭，繩子，信心滿滿地嘗試再一次通關。熟悉的五關洞，萬全的裝備，出發吧！

第一關，第二關順利通過，帶來的繩子總算派上了用場，我們像木樁一樣被人肉起重機成功升至高處，三關四關呢，相對比較簡單，跳一跳，手腳用點力，輕松通過，接下來，才是真正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我和我的小伙伴從未有膽量嘗試過，每一次都被人用繩子拽上來。簡單粗暴，沒辦法，為了面子不擇手段嘛。身強力壯的老大哥哥拿著我們的繩子去挑戰第五關了，我們非常崇拜他，勇武有力，沉著穩重。兩個墻壁呈V字型，挑戰者要呈“大”字型先垂直向上支撐著攀爬十五米，然后到了最寬的地方，有足足兩米，然后保持姿勢，再向前平行走八米，關鍵一跳，得跳一米五以外，就算挑戰成功，不然摔下十五米之深的地方，我們也不知道后果如何，反正那時候只有恐懼。

我們的老大哥哥很快出發，一步一步，慢慢往上爬，然后，向前走，輕車熟路，如猛虎一般縱身一躍，他成功了！稍息片刻，他把我們許多伙伴一個個都提了上去，我們都是他的人肉啞鈴，很快就到我了，不錯，很期待，因為馬上就剩我和另外最后的一個小伙伴，他最木訥，現在想來，我倆應該是當初最弱的兩個人了吧。
可是，再力大無比的人也都會有力竭的時刻，他自信滿滿的把其他人都打發走，把我幾次三番的提至半空又緩緩的放了下去，是的，他失敗了，在我們跟前，一次又一次。我在半空中不斷看到那位同伴的絕望，我突然地也感同身受起來。

“老大，你一定要拉我們上來啊！不是每次都可以得嗎！這次你一定行，休息會啊！咱們再試一次！”我有些急了，不斷地在底下喊著。

“媽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沒勁。”他無奈的搖搖頭。

“這樣吧，你們退回去吧，回到第一關，我們在洞口等你們。我先走了。”說著，他在上面就消失了。

“老大，別走啊，再試一次啊，就一次。”我還在底下聲嘶力竭的狂喊，不過一切都是枉然。

我看到那位伙伴在偷偷的抹眼淚，他怕了，我也怕了，突然，他搖著我，提議退回去吧。

“怎么回去啊，咱們也沒蠟燭啊，出去還是撞的滿頭包，還有，咱們一二關也是被人拉上來的，退回去在一二關也會摔得不成樣子，再說，我可不想被人瞧不起。”我簡要的分析了我的看法，也是當初的事實。

相互沉默了半天，我拽了拽他。

“起來，咱們自己來試試。”我說出這句話后看出他的驚訝。

“與其這樣等死，還不如自己試試，慢慢來你跟我后面，我在前面探探路。”我心里也沒底的說說，但是表面裝作憤怒的樣子。

就這樣，兩個弱者出發了，一步一步，嘴里唱著歌，我臉上的汗流在他的臉上，進而又流在了地上。慢慢地上升，我們說好了不管爬得多高都不許看底下，但是腿還在發抖，憋著一口氣，向上，再向上。然后到了頂端以后，往前跨，慢慢地，慢慢地，用盡最后一點力氣，縱身一跳，我成功了！哈哈，我竟然成功了。隨后，他在我的鼓勵下，我們都成功的挑戰了自己。

此后，我們沒有借助別人的力量又挑戰了很多次，也挑戰了更難的“二十四關洞”，“四十五關洞”，但都沒有這次刻骨銘心，有時候所謂的不可能，都是自己在嚇自己，你所要做的，就是衡量自己的實力，然后持之以恒的走下去。

這么多年過去，我還是對當初的那一次心有余悸，但是，我成功了，我沒有怯懦沒有退縮，現在看來，雖然當初很幼稚，但是，這一次小小的經歷告訴我，人生中的不可能很多，你想要去挑戰，那不妨值得去放手一搏。

圖片發自簡書App

②

大二時，我一直想要長途騎行一次，和誰都可以，內心的沖動一次又一次慫恿我去挑戰，不曾想，機會再一次如約而至了。

和朋友一起騎車去秦嶺分水嶺，裝備在手，我不會用，騎行的知識又少得可憐。一路上那么多的騎行愛好者向我們示意，我越發覺得自己是個菜鳥，不過，正因為一無所知，才無知無畏。我們很快堅持到了秦嶺分水嶺。

上面真是冷的要命，匆匆留影過后，我對朋友說，我還想繼續挑戰，朋友說那就不要猶豫，出發吧！

第一次，一個人，在秦嶺大山深處默默向前走，晚上十點多了，流水潺潺，一切都陰森又靜穆，我還在行走。那個時候，內心是有一些無助的。驢友深山遇難的消息不是沒有聽說過，況且我的騎行經驗淺薄的可憐，還是一個人，也不知道深山還有沒有狼，越想越不敢想，地形不熟悉也不能騎的太快，上山速度又極慢，任冷汗穿透衣服，潮濕又僵硬。那個時候希望與絕望不斷的在交織，不過慶幸的是，我沒有放慢腳步，終于找到一家鄉鎮旅館，住了下來。可真是一個驚魂之夜啊！
休息過后，翻看地圖，天啊，第二天的行程還有220公里的山路，我還是一個新手啊，要不要這么折磨我，只剩一天時間了，沒有任何辦法，趕緊休息，第二天早起。

早上六點出發，這一天，除了吃飯上廁所，所有的一切活動都在自行車上進行，腳下不停地循環，腦海里不斷的重復一定要到達，不能放棄！下午，體力有些嚴重的透支，我看到許多客運車從我跟前呼嘯而過，我沒有停下攔住他們，但是內心還是盼望他們能停下來載我一程，現在看來，所幸我沒有開這個口。我知道，人一輩子的夢想很多，但真正實現夢想的機會卻少得可憐，如果這一次放棄了，今后的許多個夜晚，你會難以入眠，會后悔不已。

最后，深夜十一點，第二天十七個小時的騎行時間，兩天四百公里的騎行里程，一個人，我完成了！

人生有許多東西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為什么別人能成功，不是因為你沒能力，而是因為你克服不了內心對成功的恐懼，說白了，就是你自己在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