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echo安神
(50)又是兇案
吃晚飯的時候,賀蘭的爺爺一聲不吭,非常嚴肅的樣子。但現在聊起來,才發現,其實是一個和藹又健談的老人。
“最近這一年啊,橫山鎮不是很太平。”談到明天的河神大會,賀爺爺突然憂心忡忡的說。
“怎么個不太平?”聽賀爺爺這么說,郭逸感覺頭皮發麻。
“今年的河神大會,鎮里請了十六只舞獅。”賀爺爺一邊說一邊放下手中的元寶,用雙手比劃一個“十”,然后再比劃一個“六”字。
“嘩。”見爺爺這么強調,郭逸覺得如果不表示驚訝,那會顯得自己很無知或沒禮貌。
“這么多年,每年的河神大會,一般都只請兩只獅子,去年因為一個有錢的美國華僑第一次回鄉過年,鎮長為了拉攏那個華僑到鎮里投資,故意把排場搞大,所以就請了四只,已算很隆重了。但今年,竟然請了十六只。你知道為什么嗎?”賀爺爺停下來問。
“不知道。”郭逸和賀蘭頗有默契的一起搖搖頭。
“《長亭縣志》上有這么一個記載,明朝的時候,橫山這一帶有很多老虎,十分猖狂,經常大白天的,就敢闖進村子將小孩叼走。村子里家家戶戶都把門和圍墻加固,不管白天黑夜,把門鎖得死死的。
后來,有個云游路過的老道士說,用獅子可以鎮住老虎。為此,橫山鎮舉辦了一次‘遣獅驅虎’的儀式。當然不可能找真的獅子,所以就用舞獅代替。根據老道士指點,那一次的儀式,總共用了十六只舞獅,從太陽上山開始舞,一直舞到太陽下山。此后,橫山一帶就真的再也沒有出現老虎了。”
“現在又有老虎?”賀蘭說話的時候,身子下意識的往后縮了一下。
爺爺“嗯”了一聲,眼神復雜,舔了一下手指,繼續疊元寶。
此時,郭逸下意識的望了望屋外,黑漆漆的,好像隱藏著什么東西。
在賀蘭的催促下,爺爺一邊疊元寶,一邊又斷斷續續的講了最近一年,橫山鎮上出現的“兇殺案”——被殺的對象是牲畜。
一年前的冬天,離鎮子較遠的一個村,有人到派出所報警,說是有一頭放在外面吃草的牛不見了。一開始,大家都以為牛是被偷走了。一些缺心眼的,看見牛在外面吃草沒人管,一時財迷心竅,把牛拐到別的鎮上賣掉,這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這頭牛一直沒有找到,后來,有人在一處偏僻的小樹林里,一塊大石頭的后面,發現了一個牛頭,已腐爛多時。大家都說,牛是被老虎吃了。之后,家畜被吃的事件在鎮上各個村莊時有發生。
顧及到郭逸和賀蘭還是小孩,特別是賀蘭,還是一個小女孩,所以很多地方爺爺都是點到為止,沒仔細往下說,免得嚇著他們。
講著講著,賀一晨和他爸爸借被子回來了。
晚上,賀一晨和郭逸睡一個房,是上下鋪,賀一晨在上,郭逸在下。
郭逸是北方人,賀一晨爸爸很是貼心,怕他不習慣南方沒有暖氣的冬天,給他的床加了條電熱毯。
“誒,郭逸,明天你有眼福了,據說今年的河神大會請了十六頭獅子,橫山鎮幾百年都沒有過的大陣仗。”賀一晨主動聊起來。都是剛才去借被子的時候聽回來的。
“剛才聽你爺爺說過。”郭逸說。
“那,我爺爺有沒有說為什么今年搞那么隆重。”賀一晨好像話里有話。
“聽說,鎮上又出現老虎了?”郭逸說。
“要是老虎的話,森林派出所早就破案了。”賀一晨翻了個身繼續說,“聽說,派出所和林業局的人都去了,所有的死亡現場都沒有發現大型動物的腳印或者糞便。”
“說不定這老虎還會毀尸滅跡。”郭逸打趣的說,想把氣氛弄得輕松點。這一天下來,他心里有一種莫名的不安。
“還會毀尸滅跡?如果真的是老虎,那不是一般的老虎,那是老虎精。”賀一晨一本正經的道。
這個話題聊起來有點沉重和不安,于是郭逸迅速轉移了話題,問賀一晨,明天河神大會,除了舞獅子,還有什么好玩、好看的。
賀一晨說,河神大會,從明天早上就開始了。
首先是“日游神”,一大幫身穿古禮服的壯漢,抬著重型卡車般大小的神轎,轎上坐著的是從廟里請出來的河神塑像,他們以河神廟為圓心,繞著鎮子轉三圈。每家每戶的門口供著鮮花、結著彩帶,恭迎路過的河神。
“日游神”完畢,之后就是舞獅子了,又是鑼鼓,又是鞭炮,非常熱鬧。這個舞獅是整個大會的保留節目,停停舞舞,舞舞停停的,一直堅持到晚上河神大會結束才算完。
晚上才是重頭戲,沿著鎮子的河邊,寶塔煙花齊放……。
賀一晨說得起勁,郭逸的眼皮卻越來越重,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郭逸先是聞到了一股潮濕的泥土味,然后就醒了,發現自己并不是睡在床上,而是躺臥在地上,頭頂上是參天的大樹。他不自覺的就往上爬,總覺得賀一晨會在樹上面等著他。
大樹枝繁葉茂,幾乎擋住了所有的光。郭逸借著僅余的光線,手腳并用的攀爬著。突然一股香氣襲來,是椰子,還有牛奶的味道。
不知道什么時候,楊佳就在他身邊,坐在大樹的一根橫枝上,兩手抓著樹枝,雙腳放空垂下。
郭逸大喜,正想問,你怎么在這。楊佳突然轉過臉來,食指放在櫻桃小嘴上,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郭逸突然發現,自己此時離她很近,他的鼻尖幾乎能碰到她蒼白的側臉,發鬢處傳來陣陣椰子的清香,她的耳廓如一道道蜿蜒的溝壑,耳垂上有一顆紅痣,像花瓣兒。僅僅這耳朵,他就能看一整天。
郭逸覺得有些奇怪,他怎么能夠和她如此靠近,那把尺子呢?去哪了?
更奇怪的是,他和她那么近,卻是怎么伸手都觸不到她。正當他疑惑的時候,他的腿不知道什么時候濕了。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身子也濕了的時候,才發現,水已經沒過了胸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