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河獨自走在街上,車來車往間,她仿佛置身云端,她想把電話打到天堂里,不管是誰會接這個電話,她都想告訴他,自己似乎被抽空了,在這連日的高溫天氣里,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它們就像這馬路邊的一片廢墟,她路過這片廢墟,就像是自己只是路過了自己的身體而已。
? ?如果身體已經死機,那么還有什么是屬于自己的呢。精神還是靈魂。她仿佛聽見天空飄來的慘烈微笑,笑出了她的苦澀,而自己仿佛與天空干了一杯苦澀的酒,天空擁擠的雨便是自己心情的眼淚。
? ?今天她向外發了一封久遠的信,之所以久遠,是因為她把自己與他之間的時間換算成了一個久遠的年代,仿佛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個日日夜夜在信寫下的時刻都幻化成了一個漫長的時代,它們是一條流淌在心里的長長的河流,這條河流經過時間的線,串了她的過去,曾經也穿過她的未來,可如今,她卻想在中途把它折斷。
? ?能不被掏空嗎。清河笑著想。當她把信寄出去的那一刻,她便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變換成黑色文字,就讓文字把心情包含,就讓黑色的文字書寫藍色的心情吧。清河在心里把信折成了一只飛鶴,罷了,飛鶴飛向過去,也把過去載在翅膀下帶走,無論是飛到天邊,還是飛到海角,清河都不作過問了,因為飛鶴飛走的那一刻,她便把過去深埋心底,埋進心里的東西,時間便會變成厚厚的灰塵將它們清洗掩埋,久了你便會忘了,如果日后還有記起,大概也只是一杯釀了許久的酒,豪邁的笑著說,來,干一杯吧。于是她便把這杯用時間釀造的酒一干二凈喝進了心底,從此自不必再提。
? ?他說,我愛你,可是我也恨你,因為我拿你沒有任何辦法。愛你至深,愛你入骨,可是也恨你至深,恨你入骨。
? ?可她呢,她又何曾不是在還不懂什么是愛的年紀,稀里糊涂的以為自己愛了一個人的全部,這一段愛的時光,她仿佛在甜蜜又仇恨的愛里深深的睡著了,也做了一個長長的夢。等到夢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偏體凌傷。可是自己依然沒有學會如何愛,依然不知道什么是愛不是嗎。這真是一杯有毒的酒,誘惑了自己,可是苦澀多過甜蜜。
? ?愛是什么。
? ?清河記得他會在吃飯的時候把手機放在旁邊,一邊吃著飯,一邊和同伴說著話,但是總不忘眼睛盯著手機看,明明手機檢查了多遍,是鈴聲與震動狀態,可依然害怕自己會錯過一條她的短信,生怕漏接她的任何一個電話。
? ?清河記得,和他一起出去吃飯,他會幫她拿飯,并且在她動筷子以前幫她把蔥花一個一個全部挑出來。
? ?清河記得,她不愛喝水,身體也缺水,他每天會拎一個很大的水壺灌滿了檸檬水,到了時間便給她送過來,提醒她多喝水。
? ?清河記得,清河記得,她都記得。這些想起來的點點滴滴,又何嘗不在自己放手的那一刻成了滴在心頭的血。她知道,她愛他,他也愛她。
? ?清河走到小區門口,街頭的房子漸漸亮起了燈光,仿佛將晚的夜晚,在一片起伏的燈光里依然是白晝。白天與黑夜的交換被燈光收納,白天與黑夜便沒有了交結的縫隙。就像他們的愛,他的愛讓自己不能呼吸,而她的愛讓他迷失了自己。
? ?他們沒有了空間。愛把所有空間填滿,那么愛要到哪里去呼吸呢。
? ?清河抬頭看著天空,天空的云朵像是一顆棉花糖,輕飄飄的飄向了遠方,甜蜜的愛啊,你深藏的苦澀也是人間的雨啊。
? ?清河想起自己剛剛買了一只籠子里的鳥兒,她把它送到海邊,打開籠子,任由它飛走了。她聽到了鳥兒飛出籠子時的歡快,她笑了。
? ?天空終歸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