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律·送父辭塵
六月悲風起,彌留嚴父傷。
在生多樸素,辭世亦安祥。
禱告慈親急,披麻孝子愴。
哀哀難永別,祝福上天堂。
2013年農歷6月28日酉時,父親吸入最后一口短氣,呼出最后一口長氣,從從容容的安安詳詳的走了……
靈堂搭起來了,鑼鼓敲起來了,嗩吶吹起來了,淚水流起來了。我跪在父親的靈前,父親的一幕幕不斷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父親出生于1928年農歷5月初6,終年86歲,比孟夫子多活了兩歲,按“人生七十古來稀”的說法,可算是高壽。
父親的最后一個生日,我趕回家去看望他,進門后剛喊了聲“爸爸”,便覺眼前一黑雙膝一軟,跪在了父親的面前,我本能地雙手一撐,向父親行了一個標準的跪拜禮。
父親問我怎么了,我回答說向您拜個壽。當時父親已經起病了,我下意識地想,父親可能要離我而去了,我這是不由自主的向他作最后的拜別!因為他說過自己身體一向很好,要死就會死得很快的。
一個多月后,老人家真的走了,走的頭一天,彌留之際,母親為他受洗后便事先穿好了壽衣壽鞋。
父親是抗美援朝復員軍人。每逢討論問題自認為不占上風時,便經常在我們四個兄妹面前發飚:“你們都是大學生有什么了不起呀,我年輕的時候就出過國。”此語一出,我們都吐吐舌頭,想到的不僅僅是他去過朝鮮,更主要的是他供我們上學的艱辛。何況我們知道父親打仗卻并未真正握過槍,只是一名特殊的理發員,堪稱“特種兵”。
父親對三輪車情有獨鐘。我們兄妹四個的家中可以沒有別的,三輪車那是必備之物。他經常一大早便騎著三輪車出去觀光看世界,捎帶也在騎車的過程中鍛練一下身體。父親的車技堪稱一流,只被別人撞倒過一次。我勸他年紀大了,為了安全起見最好不騎,他豪邁道:“怕得狐貍飼不得雞”!
父親善養生而高壽。我向父親請教養生之道,不料他崇尚的養生之道是放屁,他的愿望是有人能發明一個“造屁機”。他認為“放屁響,身體強”,得意之余,順便還吟上一首迷語詩:“走起路來嘣嘣響,稱將起來冇四兩,落得地下不粑灰,叮吧胖臭不生蛆。”反過來他認為打呵欠不行,這是疲勞的征兆,應提肛做深呼吸,要及時注意休息。不過,我從氣功的角度來理解這兩點養生之道,覺得非常有道理,不禁為“大道至簡”而思緒萬千、感概萬千!
父親性格非常開朗,身體非常硬朗。逢人便講要活個雙百歲,大有“自信人生二百年”之勢。父親卻從來不忌諱死亡,認為人死如燈滅,說得非常灑脫:“死了便燒了潑了”。我認為這也太簡單了,就是“視死如歸”總得也要有個歸宿吧,再說世人咋的看我們兄妹幾個呢?他老人家進一步解釋為燒成骨灰潑到大海里去……
出殯之時,母親用臉貼了一下父親的臉,向父親作了最后的告別!大家一起流著淚水目送著。
嗚呼!哀哉!謹賦《玉梅令》一首:
悲風落葉,白幔飄霜雪。天灰暗、愁云隱月。有高山頓首,翠柏俯腰身,江水動、哀聲痛切。
哀聲痛切,手腳沉如鐵。悲傷處、心寒泣血。念深情父子,骨肉兩分離,從此后、陰陽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