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鳴宇
一、
小姐不能有了欲望才接客,作者不能有了靈感才寫作。
昨天,平時不怎么給我主動發訊息的妻子,冷不丁的給我發來這樣一條微信,我以為是個玩笑,什么?小姐?性欲?這都什么玩意?
我不解,問妻。
妻子說寫字應該是一種習慣,你一旦有想法閃過,你就去寫唄,何必苦苦去想結構啊,會不會有人喜歡,你去寫就是了。
話糙理不糙。
我一想,簡書作為自己唯一寫作的土壤,竟然也荒蕪的不像樣子。前兩天,翻開簡書的好友,發現一個讓我慚愧的事實:一年之前約定寫作日更的一個姐姐,從年初到年底,寫了二百篇,而且關注的粉絲也過了萬。
真不敢恭維,自己當時立下百萬字更新的信誓旦旦,究竟是有多么可笑無知。倘若有挖墳的讀者,翻出來當時的心計來,總有一種自己欺騙自己的感覺。
自然的,狗年不想像狗一樣活著,決定重拾簡書寫作的信心,讓我重新思考自己寫作的意義。
二、
第一次覺得寫作有趣,是來自小學時老師作文課上的贊賞。依然清晰的記得這樣一句:“黃色的麥浪翻滾,在夏天溫暖的風中,遠遠的與天際相接”。
那時候,我不僅學會了跟著父親割麥子,還知道了從作文里能獲得老師同學們羨慕的眼光。
那時候,寫作的意義全然在于老師的口舌,同學們的眼光里。不過,這樣的懵懂了解就像空氣,十幾歲的年紀我從沒有認真動過筆。
高中時,年少的情緒都傾瀉開來,小虎隊的《愛》傳遍了大江南北,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場雪》還沒有下完。我們很多年少的情緒都喧囂在文字里,大家開始流行在QQ空間里寫下心事,在簽名里給歲月的獨白。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博客也流行起來,韓寒在他的博客里與這個世界對話,那時候他快登上美國《時代周刊》亞洲版的封面,被稱為“中國文壇的壞小子”。郭敬明的《悲傷逆流成河》像河水一樣肆意的泛濫在那個年代的高中校園里,《小時代》的三部曲也在醞釀。青春文學雜志《萌芽》牽動著每個有文字夢想的少年,上海巨鹿路每年一度的“新概念全國作文大賽”正火熱,燃爆著幾乎所有的中國少年的文學夢想。
也就是那時候,我開始動筆寫自己懵懂年少的煩惱。寫作于我的意義,就像情緒水庫的出水口,記得第一篇名叫《此間的少年》,與它對應的一篇叫做《鬼蜮童年》。
《鬼蜮童年》承載著我與風水先生外公的記憶。
桃木劍、紙人、五谷、交河水、百家面、雞血,當我想起外公,記憶里都是他如仙人一般“施法”的樣子。那時候,我全然不明白,這都是鬼神迷亂的事情,令我害怕,我至今都能回想起半夜里跟著他走在那黑黢黢的山嶺上。
這是一段傳奇的經歷,烙印在心里。
外公去世后,我很念他。我想起多年前離開我們的一個姐夫,三十多歲的年紀,得了肺癌,檢查出病癥時,晚期,化療了幾次,我見他時,面如煙火色,連抬手的力氣也沒了。
他死時,是深夜,鄉俗是死在外地的年輕人,不能身歸故土,只能草草在月黑風高的夜里葬在半道上。
祭奠那天,紙花在漫天中飛舞如蝴蝶,相框里,他好像回到了二十歲的年紀,外甥女趴在門縫里抽泣。
后來,我用了一篇文章來寫姐夫,我也念他。文字于我的意義變得隱秘而偉大,不再是用來獲得老師贊賞的砝碼,也不再是情感傾瀉的出口,而成了一種紀念。
三、
寫作如同愛人,有時候只是自己的事。
我珍惜寫下的每一個文字,高二時,我帶著手稿去打印店打印,那里的小姐姐興奮的鼓勵我說,加油,寫得很不錯呢。
那是第一次,我聽到陌生人對自己文字的贊賞。然而,沒有足夠的零花錢去付打字的費用,我每次忐忑不安的經過那家打印店,卻忍不住往里看看。
去年,那家店面搬走了,我定居在了外地,每次回家經過時,心里總覺得空落落的。
大學時,我開始在學校報刊的邊邊角角發表作品,也將這些很不成熟的東西發到一家電腦培訓公司的網頁上,每個月有百十來塊的寫作津貼。有稿酬的經歷這不是第一次,最開始應該是代筆為別人寫作文吧,雖然只有五塊錢,也就是從那時,寫作的意義與金錢掛鉤。
不過讓人苦惱的是,寫作一旦直接與金錢掛鉤的時候,越是讓人覺得文字很無力的時候。
去年的七月開始,我開始遇見了簡書,這是一個干凈而便捷寫作福地。
一開始,我和大多數熱愛文字的人一樣,如同要沖頂珠峰的攀登者,決意要寫夠十萬乃至百萬,要日更,恨不得一天發兩篇,然后粉絲過一千,一年超一萬。
多么宏大的構想,但一旦真正開始動筆去寫,才發現自己定的目標有些荒唐。對一個老師來說,工作其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輕松,一天兩節課,日常管理班級的常規事務,與學生、家長溝通,參加各種層級的會議,這樣一天下來,寫作的時間就被壓縮的幾乎沒有了,更別談靈感了。
這讓我想到開篇的那句話:“小姐不能有了性欲才接客,作者不能有了靈感才寫作”。我們常常說,抓住靈感乍現的瞬間,是藝術創造的源泉,像我乃至很多簡友繁忙的工作之中,寫作的激情和靈感從何而來呢?創造的源泉怕是都枯竭了。
事實上,寫作的瓶頸問題在簡書上討論的次數莫過于如何寫作。
怎么破寫作的瓶頸期問題,怎么尋找寫作的靈感等等問題,想必是每個寫作之路必然會遇到的問題。我不禁想,難道我們有了靈感才寫作么?正如這句粗俗的話里:小姐有了性欲才接客?
所以,如果你發現一個簡書的作者很久沒有更文了,可能不是他不想寫了,而是他太忙了,也可能是他到了寫作的瓶頸期,寫不出更多的東西。
他很苦惱,我們每個人都會很苦惱,這是寫字人最正常不過的情緒。
四、
寫作的事,總讓人放不下,有時候卻也拿不起來。
剛開始寫的時候,為了蹭熱點,寫了幾篇吸引人眼球的文章,閱讀量都過了五千。但不是所有的熱點都可以蹭,后來這樣的文章寫起來沒了動力。畢竟,愛寫作總是來自寫作本身的樂趣。
或許很多人都經歷這樣的情緒:沒有幾個人看,自己寫的文章推不了首頁,沒有評論。有時候為了自己安慰自己,第一評論總是自己的。這樣孤零冷清的主頁,映照在自己的內心里,總覺得在簡書的寫作落寞而無趣了。
我也是一樣,寫著寫著就不想寫了,不想堅持,想放棄了。
這時候真想罵一句:去他媽的寫作!
然后,轉念一想,在這種如喪的情緒之后,滿滿地是我對文字的愛??!
在簡書斷更的這大半年,我去做了企鵝號,賺了不到一千元。后來,騰訊方面在七月份更換了收益算法,我又提不起精神去打理,于是企鵝自媒體的寫作之路也終于斷掉了。
與金錢鉤掛的寫作從根本上來說,動力就是算法背后的收益值,可是掌控權全不在自己。一樣的情況下,為了收益,蹭過熱點,發過色圖,抄襲復制粘貼,一天干著這樣的成稱之為“寫作”的事,全然不覺得羞愧的人,大抵都是不熱愛文字的人。
于是,我停了企鵝號自媒體。
寫作的意義到底是什么?
或許正如此刻抒發的這一種變化不斷的情緒,寫作是當下,是關照內心,是隨時隨地,如同馬爾克斯所說的:“活著為了講述”。寫作的意義讓我們活著的更加擲地有聲,文字是散落一地的記憶,我們用文章把他們穿結成光彩絢麗的手鏈,或者是發飾,來裝點生命。
是的,寫作的意義在于寫作本身,如同一生愛一人,不管她愛不愛你,知道與否,都沒關系。
你只管去喜歡她,只管去寫好了。
2018年3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