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都城南莊》：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大家好，今天我們來分享崔戶的《題都城南莊》：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 ? 今年春天最火的電視劇應該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了吧，桃花真是一種能給人無限遐想的花，桃花面、桃花詩、桃花妝、桃花運，聽起來是不是都非常美呀！就連說一個人“命犯桃花”聽起來都不太像是貶義詞。今天我們就來聊一聊一首非常出名的桃花詩，崔戶的《題都城南莊》。這首詩流傳甚廣，關于這首詩的寫作背景，流傳著這樣一個非常動人的愛情故事。
? ? 崔戶是博陵崔氏的一名英俊書生，進京趕考，不料名落孫山。青年才俊的崔戶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博陵崔氏本是名門望族，崔戶未得功名，怎能懷鄉呢？所以他就在長安城租了一處房子，準備第二年再考。春天來了，整日苦讀的崔戶看見外面大好春光，就想出去走一走，于是他就往都城南莊的方向走，算是踏青，也順便排遣一下心中的寂寞和壓抑。走著走著覺得口渴了，就想找個人家討點水喝，正好發現不遠處有一處莊園，園內花開錦簇，隔著院墻和柴門都能看見一只只紅艷艷的桃花嬌艷欲滴。崔戶就過去敲門，開門的是一位姑娘，崔戶說明了來意，姑娘一聲不吭地就回去給他倒了一碗水端了過來。崔戶喝水的時候，姑娘也不說話，就站在桃樹下羞怯地看著崔戶，她的臉在桃花的映襯下粉嫩如花，明眸善睞，眉如遠山，崔戶不禁心中泛起一陣波瀾。
? ? 喝完水，崔戶向姑娘道謝，姑娘接過碗依然笑著不說話。崔戶轉身離開，剛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發現姑娘正倚著木門對著他笑，似乎眼神中還有些不舍。崔戶想要說點什么，姑娘卻慢慢關上了門。
這個姑娘很有意思吧，只笑不說話，她在想些什么呢？可就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和羞怯，一下子擊中了少年崔戶的心。
姑娘們，從這首詩里我發現了一個撩男神的法寶，笑而不語。免費分享給大家，至于效果如何，好不好用，等我有了實踐經驗再來告訴大家。
? ? 回去之后的崔戶雖然對姑娘有一些思念，但是迫于科舉應考的壓力，他將心思都放在了書本上，漸漸將這件事淡忘了。第二年春天到來的時候，崔戶看著窗外盛開的桃樹，突然就想起了姑娘，立即到城南去找這位姑娘，誰知道到了一看，莊園內依舊是桃花盛開，只是大門已經上了鎖。崔戶尋人不遇，無奈之下，就在左側的門上題下了這首《題都城南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 ? 這個故事記載在唐朝孟棨《本事詩.情感》和宋代《太平廣記》里，我們今天對這個故事的真假不做探討。但這首詩寫得確實非常好，好在哪里呢？
? ? 首先，全詩四句通俗易懂，朗朗上口。這首詩里面有一個你讀不懂的詞嗎？沒有，通篇幾乎全是白話。
? ? 第二，回環復沓。全詩“人面”和“桃花”都出現了兩次，回環復沓，卻毫無堆砌之感。
? ? 第三，因為這首詩，“人面桃花”成了一種文學象征，象征著男女邂逅之后的分離，對往日美好的懷念，對物是人非的感慨。柳永在《滿朝歡》里有這樣幾句：“人面桃花，未知何處，但掩朱扉悄悄。”
? ? 最后，韻味雋永，余音繞梁。這首詩給讀者提供了廣泛的想象空間，讀了此詩的人都不禁會想，那后來呢？后來崔戶找到姑娘了嗎？
? ? 你看，崔戶給大家留下了一個無限遐想的空間，耐人尋味。
? ? 根據《本事詩.情感》記載，崔戶題詩之后還不死心，幾天以后他又到都城南莊去找那個姑娘。剛走到門口，聽到院內有哭聲，敲門說明來意后，一位老伯走了出來，問：“你是崔戶嗎？”崔戶說是。老伯哭著說：“是你殺了我的女兒。”崔戶大驚。老伯說：“我女兒已經成年，知書達理，尚未嫁人。自從去年春天后，就經常精神恍惚，若有所失。前幾天我陪她出去散心，回來后就發現了你題在門上的詩，我女兒讀了之后就病倒了，沒幾天就去了。我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女兒，之所以遲遲不嫁人，就是想找一個可靠的夫君，沒想到她卻被你害死了。”崔戶聽后悲痛不已，就要求進去看一看姑娘。沒想到聽到崔戶的哭聲之后，姑娘竟然慢慢睜開了眼睛，復活了。那結果怎么樣啊，當然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 ? 當然，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你也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腦補出另一個人面桃花的故事結局。
? ? 這就是這首詩的妙處，詩的前兩句好像是敘事詩，去年春天，這扇門中，姑娘的臉和桃花相映照，嬌艷欲滴。
? ? 詩的后兩句看似是敘事，實際是抒情：今年此日再來此門前，姑娘不知到了何處，只有桃花依舊，含笑怒放于春風之中。表面是繼續敘事，實際是表達詩人尋人不遇的惆悵之情。
? ? “桃花依舊笑春風”中的“笑”字，除了擬人化的手法，寫桃花在春風中含笑怒放，我想還可以這樣理解：桃花在嘲笑春風，這里作者自比是春風，所以桃花依舊笑春風實際就是桃花依舊笑崔戶，笑崔戶什么呢？因為題詩的時候崔戶并不知道姑娘對自己是否有情，所以桃花當然是笑崔戶自作多情了，因為去年的桃花已經笑過一次崔戶多情了，今年崔戶又來了，桃花當然是笑他：你這個崔戶，你去年已經自作多情過一次了，你今天怎么又來自作多情了。這其實是作者的自嘲。有了這兩層意思，我覺得這個“桃花依舊笑春風”的意思才完整。
? ? 剛才我們說了這首詩的四個好處，再說一個它的妙處。
? ? 這首詩的情感淡而不虛，悲而不傷。它有尋人不遇的哀愁，有自作多情的惆悵，但是你讀起來，它的意境總體是美的。它沒有“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凄涼，沒有“一寸相思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的絕望，也沒有“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傷心。
? ? 這就像人生所經歷的很多美好，像青春淡淡的惆悵，像年少青澀的懵懂，像曾經相遇卻又不可復得的愛情，像很多很多不經意間偶遇卻又錯過的美好，相遇時是那樣的美好，等你真要去重新找尋的時候，卻總是不可找尋，就是這種朦朧的美，稍縱即逝的美，驚鴻一瞥的美，才會令人念念不忘。
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作者：簡娟，中南大學法學碩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