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沒有給那個士兵送我回院子的機會,在拐過一個陰暗的小巷時,我當機立斷便結果了他的性命。
望著他倒下的身體,我忍不住想,這人為了一己私利,不知毀了多少個女子的一生,這么痛快的讓他去死了,倒算便宜了他。只可惜我今夜就要走了,在這里待了這么些時日,卻始終沒有找到向史思明那個禽獸下手的機會,實在令我倍感不甘。
原本暗色的天空此刻被火光映照得赤焰焰的,雷辰此人,做大事或許不成,叫他搗亂弄鬼倒是叫對了人,整個兵營被他攪得渾渾噩噩,該值守的地方均無人值守,到處雞飛狗跳的。
我到了那關押少女的屋子,門前只一兩個散兵閑晃著,趁著夜色我拿出傘劍,極快地抹過了他們的喉嚨,連一絲出刀的機會都不給。
那些個少女顯已被關懵了,有幾個甚至都失了神智,當我告知她們重獲自由,她們還以為我是官兵派來誘騙她們的,我好說歹說,苦口婆心才勸得她們離開了。
想來也是不容易,明明是來救人,卻還被當作是騙子。
護送她們從小路逃出兵營,并叮囑她們今夜萬萬不可再回頭,需全力逃出此地后,我這才放下了心,回身去與雷辰匯合。
到了事先說好的地點,只見雷辰一席黑衣,威風凜凜地坐于一匹駿馬之上,任憑周遭一片混亂,卻仿佛都與這位貴公子無關。
“呀,稀了奇了,我們的雷二王子也有騎馬的時候?敢問您要去哪兒,不都是神行一瞬的事兒?”
他居高臨下地望我一眼,道:“你懂什么,這做戲要做全套。夜色濤濤,你我犯了事被官兵追捕,游離在生死的邊緣,這才叫刺激!”
“…好好好,那么我問你,為何只準備了一匹馬?”
“咳咳…”他的神情極其不自然“這當然是因為時間緊迫,我只能弄來一匹馬。”
“…那我怎么辦!”
“咳咳…”他眼光不敢再看我,開始游離于天邊:“這個嘛,眼下你有兩條路可選,一是用跑的,跟上我馬匹的速度;這二嘛…唔,本王子勉強允許你和我共乘一匹馬。”
“……”
“……”
“雷辰,我走了,你慢慢玩。”
“哎哎!你可不能走!”他馭著馬攔在我面前:“你忘了你答應我什么?這十天你得聽我的!”
我歪了歪頭:“我答應過要聽你的?”
他有些心虛地道:“自然…自然是答應過的。行了!別磨磨唧唧的,趕緊上來吧,待會官兵追過來,我們可就走不了了。”
他俯身將手伸到我面前,面上雖是不屑一顧的姿態,眼中卻掩不住的期待,我想了想,實在不愿拂了他的意,便將手遞了過去。
順著他的力,我上了馬,將將坐在他的懷中,他的呼吸淺淺吹在我的耳邊,惹得我的耳根有些紅。
“坐穩了,我的…阿持妹妹。”
冰冷的夜風拂過我的面,凍得我面龐都有些僵了,可重獲自由的清爽與暢快,竟是令人止不住的快樂。
雷辰實在是個很麻煩的人。
或許是在雷族冷清怕了,到了這人世,哪里熱鬧他便愛往哪里去。
今日去洛陽賞花卉,明日去江南坐畫舫,后日又要去天山腳下泡溫泉,怎么風雅怎么來,活脫脫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世候公子。
因著他那桃花般俊俏的長相,凡間女子多對他傾慕駐足,但他又偏偏說是我的過錯,非找了一塊面紗要我戴上。
這下好了,一個俊美公子,領一個蒙著面的神秘女子四處招搖,更是大大吸引了別人的注意,無論走到哪兒,別人都要盯著我倆指手畫腳半天。
這日,他又起了到揚州泛舟的興子,至了揚州城,恰逢趕上市集,小商小販均挑了擔子在街上擺,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這其中既有扯著皮影戲的手藝人,也有挑著水豆腐的妙齡女子,還有忙得汗流浹背的面店小二。這般魚龍混雜的場景,那位雷族正統的王子倒也未有半分嫌棄,仍是興致很高的樣子,在眾人中悠悠行著,這個攤子瞅瞅,那個攤子看看,已全然忘了要去泛舟的事。
我也樂得清閑,其實這樣混跡凡間,心無所念,倒是難得的自在。
行至一個豐腴婦人的攤子前,雷辰忽然不走了,饒有興趣的盯著她販賣的事物看。
我探過去一望,不過是些尋常人家常用的絹布,布匹什么的,可仔細一望,她賣的東西好似又與那些普通的市集之物略有不同。
那些絹布上,不是有一只精巧的金絲雀,便是一朵玲瓏的百合花,針腳細密,圖案討喜,原來這婦人練就一雙好針線,做得一把好女紅。雷辰平日最喜愛風雅靈氣之物,怪不得這些玩意兒襯了他的歡心。
我順手拿起邊上放著的幾塊絲絹手帕觀賞一番,忽的想起那日我被關在史思明的院子中,雷辰曾拿出一方手帕佯裝哭泣的模樣,嘴角便矜不住勾了一個笑。
“何物竟讓你如此歡喜?讓我也瞅一瞅。”雷辰說著便湊了過來。
我將手中絲帕向上一抬:“一方帕子罷了。我是在想,究竟怎樣的妙人才有那樣的好福氣,竟能讓你這樣的風流公子將她的絲帕隨身攜帶。”
他瞇著眼思慮了一刻,伸手從衣間撈出那方手帕,在我眼前晃了一晃:“你是說這個?”
我點點頭。
他言語無不輕佻:“那自然是,紅顏知己,傾城佳人。”
他這樣一說,我頓時又生了好奇之心,正想追問,卻不想那賣絹布的婦人也來湊了熱鬧:“這位公子手中的絲帕望著好生稀罕,可否讓奴家一看?”
雷辰坦然地將其遞了過去。
那方帕子確實不凡,倒不是說材質如何名貴,而是帕子四周均用金線細細勾勒,右下角還繡了一朵清新脫俗的粉荷。
婦人仔細望了一望,欣賞之情溢于言表:“針腳用心縝密,構圖精妙絕倫,一看就知此繡品不是出自尋常女子之手。說來慚愧,與其相比,奴家這些繡作倒顯得粗糙爛制,上不得臺面了。只是…”她抬頭望了雷辰一眼,眼中帶了點曖昧的笑意,話鋒一轉:“只是這樣重的心意,公子需得好好珍惜。”
雷辰疑惑道:“心意,什么心意?”
那婦人轉頭若有意味地望了我一眼,方答道:“公子既收了這物什,又豈能不知這方帕子主人的心思?”
她這話叫我和雷辰二人均摸不得頭腦了,雷辰誠懇地道:“在下確實不知,還請您指點一二。”
婦人一時語塞,又望了我幾眼,半晌后才將那帕子還給了雷辰,并有意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了一句話,雷辰聽后愣了愣,眸子顏色忽的深了。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沉默了一刻,隨即極其不自然地對我道:“阿持,走了。”
說完也不等我有反應,自顧自向婦人道了謝,徑直向前走去。
我忙追了上去,纏著他問道:“那婦人對你說了什么?把你慌成這樣,真是少見。”
他抿著嘴沉默,并不答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依不饒,扯著他的袖子道:“說呀,快告訴我,她到底和你說什么了?”
雷辰停下來,嘆了口氣,神情古怪地朝我問道:“你想不想見見這帕子的主人?”
我愣了愣,然后如小雞食米般興奮地點著頭。
“那走吧,她恰巧就在這揚州城內。”
手帕的主人是個什么身份?與雷辰有什么淵源?難道我們帥氣的男二要花落別家?嚯嚯嚯,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ヾ(*′?`)?(表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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