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妻(小寶代楊俊勇老師筆)

丙申年八月廿六,悠悠太平之世,凄凄吾妻,天涯別離。悲歌當泣,遠望當歸,家書難寄,無有羌笛。嵐霧深重,重重路遠,草木零落,落葉歸根。歸路遙遙,欲渡無船。吾家何在,前路茫茫,吾祖何在,墓草荒荒,吾妻何在,凄凄惶惶。

念當初,憶現在,望訣別。得于衾枕櫛沐之間,相與共處者,僅二十余載。奈何胡天不佑,中年分途;同林好鳥,汝歸冥府。欲見無緣,百喊不聞。奠酒一杯,怎把言陳?哀哀吾妻,一生艱辛。兢兢業業,為人低調。操持家務,謙讓恭溫。性行淑均,宜家宜室。一病歸天,苦留無津。蓋命中之定數也。

今秋風十里蕭瑟,昨夜錦衾還溫,細雨空濕窗柩,孤寒驚醒夢中人。想佳人颙望,似紅妝伊面猶在跟前,音容笑貌,常繞際旁,但遍尋不見,芳卿容顏。悲悲痛痛惜惜,更難將息,問無根葉,飄何處,把盞憑欄,怎將吾淚去?

睹物憶當年,故地重游記憶撿。嗚呼!往日情景似重現。

年少北漂,徘徊街頭。自得遇吾妻,春光明媚,無有孑然一身之感懷;夏日雨夜,無有獨酌美酒之寂寥;秋風瑟瑟,無有望盡落葉之哀嘆;冬雪皚皚,無有漫天飛雪之思愁。共慕古人之遺風,暢談國學與宋詞。露階晚砌,曉來雨過。追伊人蹤影,徒步天安門廣場,又過前門大碗茶,長安街上尋落寞,西風古寺覓途窮,終不見,昔人影。

情深緣淺,費盡思量。母子情深,心有靈犀,兒在千里,常掛音訊。夢中告別,尤為凄凄。吾有雙親,晚年染恙。溫溫吾妻,病入膏肓,猶未自暇,遣吾返鄉,侍奉敬養,以報深恩。吾妻于病榻之上,猶自牽念他人,賢良孝德,克己恭人。化悲于勤,化痛于思,思來想去,心緒茫茫。

乙未羊年,痛維吾母,一別辭塵,滿山寒色,雁走茶涼。恍然一年,吾妻亡故,至親至愛,時同巧合。揭諦揭諦,菩提薩婆。究竟涅槃,蓋皆命數。

歲歲重陽,今又重陽。風也蕭蕭,雨也蕭蕭。孑然一身,又添新涼。秋草黃,秋惆悵,魂斷夢牢,血淚成雙,天涯咫尺一杯殤,從此生死兩茫茫。呀!這訣別的悲涼,草也添黃,樹也迎霜,不思量除是鐵心腸,鐵心腸也是我愁淚千行。

舊地復獨步,草木具如初。吾心生悲愴,泣涕又彷徨。庭前千歲月,常在又常存;眼前枕邊人,盡總化為塵。秉妻遺夙愿,善輔兒成長。匝地放悲聲,痛悼已亡人。

嗚呼哀哉,尚饗!

——丙申年 九月初九 重陽靚小寶 代楊俊勇老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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