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冬雪隨著冷風一陣陣地刺入人的脊骨,吹起了回廊里兩旁的紅梅。陸墨兮捻手摘了一朵紅梅,放在鼻尖嗅了嗅,紅唇勾起,對著漫天的飄雪笑道:“紅梅一傲寒雪來,清水,這個冬天,恐怕這宮里又要動亂了。”清水為陸墨兮套上狐裘,輕輕拍下她身上零零落落的雪,回看了下偌大的皇宮,說:“小姐,皇上召你入宮莫不是有事要商議?”陸墨兮又是一笑,并沒有回答清水的問題,自顧自的走了。
? ? ? ? ? 轉角處,陸墨兮正在心里算盤著如何下完這部險棋,就遠遠的看見跪在大雪里的太子君少嵐,沒有狐裘的保暖,他的身上早已是一片白,明黃色若隱若現,陸墨兮心里一驚,這究竟是有多大的毅力才能讓他在這里長跪不起?不久之后,陸墨兮便知道了答案。
? ? ? ? ? 陸墨兮來到他前面,拿過清水的傘為他遮住,君少嵐抬首看了一眼陸墨兮,一身白色的云紗裙襯著她嬌小的身軀,青色的緞帶束縛著她盈盈一握的腰,三千青絲只用一根玉白發簪挽著,垂下的玲瓏花綴為她更是添了一分美色,纖手握著紅色骨竹傘,關節分明,和此時的他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 ? ? ? ? 陸墨兮看了看君少嵐,終于想起幾日之間的朝廷風波便是由這個太子所引,被立太子不久,理應好好執政,了解朝內悉事大小,逐步成為皇上的左右手才能令百官所服,誰知這太子居然夜闖凌府,與凌府小姐凌恩韻私會,本來凌大人就是朝廷命官,皇上的眼中釘,手中握著的可是禁軍的虎符,大有逼宮的可能,而太子又不被百官看好,連這個太子之位也是太后硬搶而來,這下一來,凌小姐和太子的名聲一夜狼藉,遭人唾棄。
? ? ? ? 本想說點什么,結果開口卻不知能說些什么,陸墨兮輕輕嘆氣,轉身正欲離去,君少嵐便幽幽開口,“不知陸小姐來這里有何要事?是來和父皇商議如何鏟除凌府這個禍害,還是來商議如何廢了我這個太子啊?”陸墨兮心尖一顫,他如何得知消息,猜得中她的心事?
? ? ? ? ? 陸墨兮回頭,依舊是那副薄情寡義的美人相,一字一句地說:“太子殿下,風雪交加,望殿下保重身體,皇后娘娘不想見您,必有她的道理,既然娘娘鐵了心,那么殿下為何不通過另一種方式去面見娘娘呢?在此跪著再久也無濟于事,至于皇上召我入宮,無非是些宮內小事,臣哪能勝任其他大事,殿下莫要取笑臣了,臣告退。”
? ? ? “等等”陸墨兮抬首看了眼站起身的君少嵐,他站起來竟如此高大,與跪下時的他迥然不同,陸墨兮眼里閃過一抹驚艷,轉瞬即逝,“無要事相商?呵,天底下誰不知陸家有個千金,琴棋書畫,能歌會賦,這幾年在官場上逐步得勢,現在都成為相國千金了,連父皇都戲言,若是個男兒身將來必將掌握江山,如此之人,竟無要事相商?說吧,廢太子的理由又是哪種?預謀篡位?還是弒父不道?又要給我冠上些什么罪名?以能夠扶五皇子君少炎上位?”
? ? ? ? 他說這些話時一步一步地逼近陸墨兮,眼神直盯著她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他要看穿這副一直冷冰冰的面孔下到底是一顆怎樣的心?他要看穿她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有何居心,他要看穿她與虎謀皮圖的是君位還是其他,可是,他看不穿,不管他怎么威脅怎么怒吼,她的眼底總是一湖冰泉,沒有半分躲閃,就像是什么人什么物都入不得她的眼,她的心,他放棄了,轉身離開,只留下陸墨兮一人撐著傘和漫天的飛雪梅香。
? ? ? ? ? 陸墨兮就這么站著,任白雪粘濕了她的狐裘,飄白了她的墨發。如此之人,有情有義,智謀過人,卻不懂得為君之道,不懂得在別人面前如何偽裝收斂自己,任自己的鋒芒畢露,引起他人的敵視,還有著君王不該有的仁慈和愛慕之意,可是,這種人她卻偏偏愛上了,愛得卑微,愛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