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魔界不是你想闖，想闖就能闖
殿下？何處殿下？魔界？我這是碰瓷碰上金主了？我一陣失神。后悔呀，好端端一樁絕妙的生意跑了。就這魔界殿下，怎么也能敲出一堆靈丹神藥，上古稀奇書籍，或是法器。嘖嘖嘖，虧了虧了……
想著想著，到了藥鋪，不見店家在柜前搗藥，正納悶，里頭隱約傳來對話：“這便是丟失的夜交藤置放處。不易保存之故，鋪子只存有兩株，都遺失了。”
“那可有偷盜者留下的痕跡？”這聲音分外耳熟，像是……“誰在外頭？”突然一陣疾風，把我卷入里屋，剛一抬頭，一雙凜冽的眼神對著我，“你怎么在這？”
“啊，是長事呀，杳杳今日下山來取姑母的藥。”邊給白俞昊作了個揖，此白兄不比咩咩兄，一向嚴肅凌厲，沒有半分情面，整日里一副公事公辦的面孔。不好惹！
“哦？你姑母不是一直用射干入藥么？難道我們整座符禺山的射干都給采絕了？需得下山來尋？”他冷冷道。
“哪能呀，長事，杳杳聽聞店家有味茼麻子治眼疾甚好，才下山來尋。”悠悠回復，想著可別為難我了。
想起小時候，他向族長他爹說我偷獵野兔，迫害靈鳥……真是不堪回首，都是姑母哭著把我從箍魂岙拎回來。
那岙簡直堪比魔界煉獄，用火炙烤魂魄，乃符禺山對付違規族民的懲罰。出來后必能讓你躺上十天半個月。不過因此一來二去，族長卻看上了我姑母，之后我也再沒入過岙了。
“為何穿著冕的衣服？偷偷摸摸想來也不會有好事。罷了，今日不便與你計較，我還有事，你取了藥速速回山。”白俞昊眼也不抬，繼續看一個匣子。
取了茼麻子出了藥鋪，發現這條街竟都是琳瑯小攤。敢問何以解憂？唯有集市哪！
各色貨郎叫賣聲，雜耍的銅鑼聲，酒樓里的說書聲，戲園里不時還傳出咿呀聲……夾雜著烤燒餅的麥香，捏糖人糖鍋里的甜味，脂粉鋪的沖鼻香氣……嘖嘖嘖，老娘我能逛上半日都不乏。
我左手藥包，右手兩壺上好桂花釀，美滋滋的大吃了一頓，正想著回山去，突然發現前方有一身影很是眼熟，但一眨眼不見于眼前，正思忖著可能恍神看錯，突然頭上一陣痛，被人敲了個腦瓜，差點沒把桂花釀砸過去。
“祖宗，別呀，這么好的酒砸了可惜了，哈哈……”一聽這油里油氣，再定睛一看，確認剛剛那身影白咩咩無疑了。
“你怎的也下山了，我剛見你哥了。”揮了一拳在他胸口。
“我就是來見他，爹讓我尋他去魔界一趟。”他不甚在意的說著，似乎不關己事。
我兩眼發光，這是要將我的好奇心一次性喂飽了么。從小就想去魔界看看，“你去的話，帶我一起去吧？”沖他諂媚的眨眼道。
“呃~~別來這套！你？你不行，都說了我們兄弟兩去，爹已經啟程前往，到了魔界要是發現帶了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咩咩睥睨著，“就你這妖力，估計到了魔界如同螻蟻被人踩。”
“這不是有你么，見證友情的時刻到了。”我捅了捅他腰，“還有，可讓你哥先走，你傳話與他后，說你有事隨后到，到魔界匯合。到時我定自己看著辦，不讓你爹和你哥見到我，如何？”
“嗯嗯，如此倒也妥帖，但是我還是不明白，我為何要帶你？”他眨巴了眼睛看著我。
“以后我獵的獸分你一半？姑母的果子酒你想喝便來討？”心里一陣嘀咕，我尋思也想不出有甚好處與他，想來我說的此些必滿足不了他。
“或是……你嫁于我？”他措不及防的一臉正經，癡癡盯著我。
“噯~你有病啊，咩咩，兄弟之間你不惡心么？”我一陣心跳臉紅，瞬間低了頭。
“知道了知道了，就是開個玩笑，帶你便是，反正我去魔界也無甚意思，帶你還添些趣致。你先候于此，我知會了俞昊便回。”咩咩溫柔非常。
“甚好，甚好，咩咩兄，義氣啊！”我拍了一掌在他臂上，突又覺的尬的很，旋即露出我招牌傻笑。
咩咩兄果真不到半柱香便回，我就這么蹦蹦噠噠落入了魔界。
穿過幽冥山，便是魔界地界，不多久見燈火通明。時間已是三更天，但這里甚是白天，不時從遠處傳來似東瀛，又似波斯的樂聲。
路上人聲鼎沸，各種吆喝聲，碗盆的碰撞聲，車轱轆吱呀聲，兵器碰觸的響聲……雜糅一起，三個字，接地氣，果然是大魔界！
“杳杳，馬上到魔宮了，你不便出現，一人時切記謹言慎行，這里不比符禺山，小心保全自己。”此時的咩咩恍然有他爹的神情。
正被這魔界的繁華勾魂，我敷衍點頭:“好好，待我逛完便在幽冥山口等你。”
真是越夜越瘋狂呀！魔界的一色物件都透著神秘，沖我張牙舞抓。突然一陣肚子的咕嚕聲，想想一直餓著肚子，便尋思哪里去好好吃上一頓，
“這位小妖哥，試試這個夜明珠么？黑暗中你就是閉著眼也能找著路？”一個矮小，容貌扭曲，但臉上堆滿笑容的小妖遞上了一顆如碗般，碩大的珠子。
這夜明珠真不真，我不知道，但他身上的臭味我是聞的真真的。我們貓妖的鼻子那叫一個靈，這分明就是腐臭味，咦~難道魔界流行吃腐肉？呃~算了，我的食欲全無了。
“夜明珠能指路？”我疑惑地問，“只聽說能讓夜通明，難道還能不用眼睛便找到路？”心想，如若真如此，那姑母就不愁秋冬季眼睛不便了。
“是的呢，小哥，這是望川河里撈的，里面有精純的元靈，閉上眼也保證能指你到想去的地方。”這妖一陣擠眉弄眼，想是似我有何非分之地想去。
莫非讓我偷香竊玉？使不得使不得，我有心無力啊。
我正欲離開，想著姑母也未必需要，這小妖一把攔住我，“小妖哥，看看試試嘛，你看我最近生意一般般，如你有興趣，你請我頓吃食便好。”
好小子，我這才發現，原來是只狍鸮。怪不得陣陣惡臭，不過想他與咩咩還是遠方親戚，就應了他意，“好，我就買了你的珠吧。”
“嘿嘿，小妖哥，好心腸，來來來，珠給你，我們一道去那酒肆如何。”這狍鸮一陣諂笑。
“走，既給我珠，當然請你飽餐，請吧”
只見那狍鸮七拐八扭許久，領我到幽暗一小徑，“還沒到？剛我遠望似乎不遠。”我不耐煩道。莫不是要反悔，坑我筆大的？暗暗想著如何脫身。
“莫急小妖哥，馬上就到，這路上暗，正好于你試試這夜明珠。”不經意見他露出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鬼魅笑意。
我越發覺得可疑，“算了，這位大哥，你看天都快亮了，我還有事，這樁買賣下次再行吧，我把夜明珠還與你。”
“還我？頂好，便把你的命一并給了我吧。”這狍鸮突然變大異常，瞬間周圍黑霧彌漫，我一聞木槿花氣味，想迷暈我？即刻閉了氣門。
這是要把我當了那頓吃食呀，雖閉了氣門，但以我妖力，實不是他對手，尋思要么佯暈裝死？狍鸮漸漸逼近……
突然一道身影落于我跟前，絳朱長衫，這不是早上那個“碰瓷”殿下么？后面還有一隊魔界守衛軍。狍鸮見他，一驚也迎面撲去，他忙于出招，也未見我在旁。
“噬心之術，從何習得？”他厲聲道。
乖乖，原來他就是那只噬心之妖。剛剛這是誤認我為魔界之人，想拿我就夜交藤烹吃呀。可憐他高看我了，我普通妖力尚且勉強，這修魔之道實在為難。噬我心，不等于白浪費了夜交藤？想想也是慚愧，我的妖力價值還不及這夜交藤珍貴。
“別廢話，你們魔界也非善類，噬你等魔心，也是除魔。”狍鸮不示弱。
交戰愈來愈兇，守衛皆被傷，我恐被誤傷，躲于一旁，暗暗想這魔界還真不是一般人能來，我好好一只可愛的貓就差點填了狍鸮的肚子。
突然一震，只見那狍鸮一個踉蹌跌于我面前，正背對著我欲朝那殿下發力。
那殿下，口角滲出血水，捂著胸口，傷得不輕。我就著順手一摸，正好有把守衛軍跌落的劍，順勢一個猛戳，直直叉進了狍鸮的背脊。
那狍鸮漸漸縮小，拔出那劍，踉蹌著，突然化作一陣黑霧消失了。
碰瓷殿下也跌落下來，不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