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利軍結婚那天,我沒想到,路明遠來了。
他穿了一身筆挺的藏藍色西裝外套,里面是白色襯衣,襯衣上搭了根金黃的條紋領帶,非常打眼。問我,你打算穿什么?
穿什么?我從頭到腳打量路明遠半天,嘴角拉出個不屑的弧度沒好氣道,隨便穿,又不是你結婚呢,有你什么事?你來湊什么熱鬧?
路明遠說,參加朋友婚宴,怎么可以隨便穿?要么穿你那條草綠色的裙子吧,我跟你去!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參加男朋友的婚禮,怎么可以一個人去?
心里有點隱隱的不快,但我沒心思跟路明遠計較,聽任他的安排把我?guī)チ宋睦娕e行婚禮的酒店。
不知道路明遠的出現(xiàn)刺激到了文利軍的哪根神經(jīng),正在走廊里招呼客人的文利軍本來一臉春風,看到我跟路明遠從酒店的電梯口出來,臉一下就黑了。還沒等我跟路明遠走到記禮帳的桌子前,文利軍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不由分說拉了我的手又折返回去往電梯口去。
被文利軍拉進電梯后,我不由地苦笑,有史以來和文利軍的第一次牽手,竟然是在他的婚禮上,是被怒氣沖沖拉著的,都拉疼了我,真是太沒意思了。使上吃奶的勁兒甩開文利軍拉我的手,我嗔怒道,你要干什么?
文利軍不搭理我,他一直拉著我出了酒店,一招手,一輛出租車停在了路邊。文利軍右手拉開車門,左手攏了一下我的后腰位置和顏悅色跟我說,乖,你先回去。
我看也沒看文利軍就上了車,文利軍幫我關上車門立刻轉身飛奔而去。坐上出租車我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這真是太搞笑了,專門給我送個請?zhí)钟H自送我遠離婚禮現(xiàn)場,文利軍到底哪根筋搭錯了?
司機拉我環(huán)城一大圈后指指計價器小心翼翼問我,都七十多塊錢了,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我瞄了一眼計價器漫不經(jīng)心地說,才七十多啊?再來一圈,開快點!
司機一聽像吃了定心丸似的油門一轟把車飛了出去。等我把自己折騰得累成狗回到我家門口,映入眼簾的,竟然是百無聊賴坐在我家門口的文利軍。
我走路的腳步遲疑了起來,恍然覺得似在夢中。文利軍中午舉行婚禮,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他的婚房里嗎?再用不了多久,他該和他的新婚妻子入洞房了吧?他怎么可能在這里?
見我站定了看他,文利軍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朝我走過來。等他近了跟前,沒等他張嘴說話,我就問他,你媳婦呢?婚結完啦?
文利軍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死死盯住我說,哪來那么個貨?
我抬起手狠狠給了文利軍一個耳光說,哪么個貨?你把路明遠怎樣了?
文利軍被我一個耳光扇得只偏了偏頭,伸出手捉住了我的雙手說,原來是叫路明遠啊?我沒把他怎么樣,讓他躺兩天就好,他要是再敢招惹你,我讓他做不成男人。
我使勁往出拽我的手,無奈文利軍手上的勁兒實在是太大了,我使上吃奶的勁兒也根本無濟于事。我惱怒地瞪著他說,到底是誰招惹我?他是單身,你是有婦之夫,你搞搞清楚行不行?
文利軍眼里有絲狡黠飄忽而過,我可不是有婦之夫,我也是單身。
我吃驚地瞪大了雙眼,單身?你今天不是和未婚妻舉行婚禮的嗎?
他雙眼一沉嘆了口氣說,我改變主意了,不想結婚了,所以婚禮取消了,要不然我這會兒怎么會跟你在這里?
我一下把手按在我的胸口上,不,是文利軍的手,啊不,是我一下子抬起文利軍握著我的手,壓住了通通亂跳的胸口。這家伙果然不靠譜,總是做出這樣石破天驚的事情來驚嚇我。
文利軍低頭看看他放在我胸口的手,趁勢將我擁進了懷里,這家伙力大無窮,我知道掙扎無益,也就放棄了。保持著那個被迫靠在他懷里的姿勢,我眼睛盯著文利軍的臂彎說,不要以為你取消婚禮了,你就可以對我肆意妄為了,我發(fā)誓,就算你誰都不娶,我也不會嫁你的。
文利軍不語也不動,就那么死死地擁著我,仿佛他害怕一放手,我就會跑了似的。
我只能繼續(xù)盯著他的臂彎,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正在文利軍懷里這么愣著神呢,卻見文利軍一下子松開我正了姿勢道,叔叔好!原來我父親不知什么時候從門口出來了,我沒有遲疑轉身便飛跑進門去了。
經(jīng)歷過和文利軍在一起時候的許多事后,我已經(jīng)明白,文利軍和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這么說絲毫沒有抬高自己貶低文利軍的意思,我只是說,他隔三岔五做出的事情,都讓我感覺驚悚不已,就算他真的取消婚約了,我又怎么可能嫁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