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喪失病毒感染了大面積人群。各種叔叔阿姨同學朋友張牙舞爪地追著我跑,我絕望中停下來朝它們跑了過去,心想,至少我加入你們的大部隊之后就是自己人了吧?結果怎么也沒想到,追我的喪尸隊伍居然停止了,還詭異地后退,比喪尸潮前還有秩序。
最神奇的不是這個,而是我驚訝地發現我的身體開始變透明了,就像手機充電式的一閃一閃,中間有個巨大的綠色英文字母:loading······
于是我神奇地告別了末日,來到了科舉時代。確切的說,我大概就在科舉考場上。考官背著手踱著步子慢慢走,時不時又停在某個粉頭油面的胖子面前,手指在某個選項上輕點。左邊的學子們似乎是實力派,右邊的似乎是偶像派,總之實力派和偶像派之間雖然沒有飛鴿傳書,但是互擲紙飛機玩得不亦樂乎。我低頭看卷子,上書:“詳析西游。”
左右兩邊的單間內各有聲音傳來:“為什么猴子打不過路上的妖精?還不是妖精背后有人!”“白龍馬,蹄兒朝西,馱著唐三藏還有白骨姬,西天取經不容易,一走就是幾萬里······三藏這么窮啊?!哪有人代步靠馬的?怎么也得寶馬吧。”
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覺白卷的好。孰料發榜日,竟然赫赫在紅榜中!總感覺哪里不對想找主考官澄清一下,我交的白卷。結果走到門口聽到主考官訓斥親兒:”我不是讓你交白卷嗎?你干嘛在卷子上畫個圈兒?“只聽那廝說:”東西兩廂動靜太大,吵得兒子難以入眠,只能畫個圈圈詛咒他們。”主考官靜默許久,忽道:“也罷,大約是命吧,此次居然真的有人交白卷,而且和我們同姓,兒啊,給你改一名可好?”“爹爹不會想將我過繼給大伯吧?”“爹爹怎么舍得?”“那就好,只要我爹還是您,改名就改名吧。”······
大約宗族也得了好處,總之族老們居然還開祠堂給我徹底改了名。也罷也罷,反正也就是一段人生,掛了百年之后都是黃土,誰分得清你是張三還是李四?不過也徹底對官宦制度死心,上面的想著超長待機,下面的汲汲營營謀求權利,如此活得多悲哀!還是浪跡天涯轉戰武林吧。江湖流傳東方不敗是第一高手,只是他的功法需要自宮而我還心系紅塵,于是想拜在任我行門下做弟子,結果發現哪怕是唱黑臉的,江湖上也依然有許多盜版:任爾行,任君行,任你行,任吾行,任他行······
據說任我行被關在杭州西湖之下,向天問負責接洽他門下所有事宜,我好不容易通過令狐沖的關系繳納了學費999,結果發現路邊攤上《吸星大法》才9毛9。okay,不管999還是9毛9,練好武功才是關鍵。于是我開啟了學霸模式,將所有功法掃描進大腦,附加鍛煉,終于有所小成。心想終于可以開始打遍天下無敵手,江山美人盡在手了。呵呵······宅在家中多日,竟不知江湖早已不是當初的江湖,現在的江湖人士最想的就是被朝廷招安,招安后就是野路子轉正,順利吃皇糧。說好的豪情呢?難不成喂了狗?
算了,我自己一個人闖蕩江湖也是好的,說不定還可以有點艷遇,遇到白富美拋個繡球比武招親什么的,想想還真有點小激動。結果不多久就當街遇到打劫的,還是一結巴:“你的卡還有你的密密密碼。”我掏出一手機:“大哥,現在都掃二維碼。出門沒現金,不好意思哦。”結巴大哥火速從懷里掏出一牌:“別激動,我有碼。”
我笑笑,給他發了個小紅包。結果這廝一看到我的名字,居然不結巴了,還主動抱大腿求包養:“大哥我錯了,居然有眼不識泰山,您是禮部侍郎的公子啊····打個商量行不?我把紅包還您,不不不,我把最近的收入都給您,只求您收我做個小弟,如何?”
我啼笑皆非,想來這廝沒有看新聞的習慣,對名流政客家中親眷倒是如數家珍,只是信息更新能力太差,居然有人上門做小弟,還是跟著盜版。我只笑笑,我不說話。不過,話說,打劫的收入還真是高啊,我決定我還是可以犯一個正常人都會犯的錯的。我默默地接收了紅包,然后給了他衙門的官方聯系方式,他似乎沒看出來。
經此一役,我覺得拉大旗當虎皮似乎也挺不錯,雖然掛羊頭賣狗肉有些不厚道,但是好歹可以自給自足啊。不知不覺間,我變成了當初我不喜歡的樣子,沒有成為獨特的“任我行”,而是成為他影子下千千萬萬個假貨中的一個。這樣的人生,百無聊賴。
有錢了,尤其錢來的太快,人腦運轉速度就慢了。當我被美容院忽悠地去做了自宮手術,才后知后覺地心想:“為個天下第一的大餅,我也真是夠拼了。”世間有千千萬萬條路,說是唯光明之道永久,可感覺厚黑卻可以現世安穩。再說,世上臉皮厚的人,也不獨我一個。既然已經自宮,皮囊對人又有著極強的拖拽力,不知不覺間,我的基友越來越少,閨蜜越來越多。我試著逛街,修眉,美甲,化妝,乃至整容。這是個看臉的時代,虛偽而美麗的東西總歸是比真實的丑陋要暢銷得多。人就是種奇怪的生物,有時候情愿相信虛假不愿觸碰真實。
后來, 我愛上了一個男人。很早以前,我以為自己愛的是女人,我一直在等待真愛,但是我猜中了開頭,卻沒有料到結局。他不愛我,并不是因為我的臉,而是因為我曾經是個男人。悲恨氣惱之下,我決定離開這個世界。為了避免太孤獨地走,我還直播了這個過程。結果,平時冷氣十足的房間居然爆滿,光是初期刷的禮物價值就超過了7位數。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得來的錢捐給紅十字會,雖然它名聲臭點,但是沒準可以幫我進天堂。頭伸進白綾的一瞬間,心里竟然有種快慰:終于要下線了。
還沒高興過一秒,仿佛系統自動音般有人播報:系統正在重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