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車厘子
我身邊有很多年過三十仍是單身的姑娘。每個姑娘的境遇不同,單身的原因也不盡相同。她們都面對過七大姑八大姨逼婚的壓力,都像蜜蜂一樣忙碌地參加過各種相親大會。除了清明節,任何一個中外節日,她們都會想辦法逃離人群。
因為現在的人太能折騰,什么節都能過成情人節。一個情人節還不夠,還要創造出白色情人節、網絡情人節。當你還在舔舐214留下的傷口時,314又來了。314的余震猶在,520又來了。好不容易躲過520的暴擊,七夕又在前面若隱若現。
這樣的年歲和時光,仿佛不肯給任何一個單身的人留條活路。一個人也能活得精彩?這是涉世未深和身心嚴重受傷的人才說得出的話。而大多數普通的姑娘,不過是想在世俗的眼里有一處安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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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n是我的閨蜜。在她面前,我可以沒有任何負擔和包袱,不用優雅端莊做淑女,也不用凄凄慘慘顧影自憐。她能很輕易地化解我的一切煩惱,將憂愁凝成一句笑話一筆帶過。任何陰云霧霾,經過她的過濾都可以變成云淡風輕,最后隨風而逝。她最能啟發我生命能力的知己,也是我這一生最想珍惜的閨蜜。
然而,她的感情生活就像一張白紙。透明的白紙,晶瑩剔透得毫不費力就可以看清紙漿的碎屑。
她從沒愛過,甚至從沒動心過。那種害怕失去而不敢向意中人表白的滋味,那種被愛人緊緊擁抱在懷的溫暖,那種愛人親吻唇間的奇妙化學反應,那種思念愛人時身體熱烈灼燒的感覺,那種失去愛人后痛不欲生的掙扎,她從來都沒有過。然而,她比誰都更認真地活著。
她的工作每天都處于老板和客戶的高壓之下,挖空心思在兩者中周旋,成了她每天必須面對的嚴峻考驗。一天工作下來,回到家往往已經到了深夜,而這時的她,才剛剛有時間吃下當天的第一口飯。草草吃完飯,翻翻枕邊的書,伴著書香入睡。周末約上一兩知己賞賞花,親近自然的返璞歸真;或是逛逛街,為自己購置一兩件精致的心儀物件;或是找朋友聊聊天,天南地北海空天空,暢所欲言。
這是她再簡單不過的日常。沒有Party,沒有夜店,沒有剁手級的買買買。她對待工作勤勉認真,從不怠慢。她的生活崇尚簡單自然,消費觀里透露著一股精致的滿足。她的知識儲備驚人,見識廣博,每一次見面都能跟她學到新詞匯,得到滿世界的新消息。
只是,她沒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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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是我之前的同事。她有著一雙新垣結衣的眼睛,笑起來時彎彎的,還能閃出星星。溫柔燦爛的笑容,一笑就露出兩個酒窩。她燒得一手好菜,做出的鯽魚湯像牛奶一樣潔白鮮美,水煮肉片光聽著滋滋滋的聲音就讓人垂涎欲滴。她溫柔乖順的外表下,包裹著一個倔強叛逆的靈魂,喜歡征服,不喜歡被征服。
她是我的朋友圈里年紀最小的單身姑娘,她也是最著急著想結束單身狀態的姑娘。
她喜歡上一個37度男人,同時也是個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三不男人。要命的是,男人已經有了女友。更要命的是,男人和女友分分合合,令淼淼總以為自己有機會乘虛而入。在男人與女友第N+1次分手,淼淼正式告白之后仍然遭拒之后,她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是男人的備胎,而且還是最沒可能的那種。
可她放不下。她終歸還是不甘心這么久的守候最終付之一炬。然而,他畢竟不是她的真命天子,她不想再將青春浪費在無望的守候里。只是未來,她不知道會以什么樣的方式到來?
她常常問我:“車厘子,你說單身有可能是家族遺傳嗎?我會像我的大姨和姑姑那樣四十多歲才結婚嗎?”
她的大姨結婚的時候已經四十有二,姑姑遇到姑父的時候也是三十八九的年紀,父母結婚時都超過了35歲。
我說:“不管有沒有遺傳,你知道問題的重點是什么嗎?”
她問:“是什么?”
我說:“是她們最后都遇上Mr. Right。雖然時間有點久,雖然等待有點漫長,可最終她們都等到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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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遇到先生之前,一直沒心沒肺地過著單身的日子,成天像個十足的傻瓜,沒有為情所困的煩惱。很多人不相信我沒男朋友,都以為我要么是異地戀,要么是金屋藏嬌,隱瞞戀情,以期更大限度地攀高枝,再或者,眼界太高,瞧不上追求者。
我從來沒有那么復雜的心思。只是太明白,愛情是多么的可遇不可求。
張愛玲說,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無崖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正巧趕上了。
這樣的遇見,千萬年才修得一回,豈是參加幾次相親大會就能趕上的。
愛情這東西,最說不清道不明。不是你的,再努力也得不到手。是你的,怎么逃也逃不脫。
當時,我總幻想自己是一個孤身行走在路上的人,期待著我的意中人踏上同一條路,與我相逢,然后共同奮進。我不肯停下腳步,放棄眼前的路,擔心他也會因為等待我而停下腳步,兩人都停滯不前。我又擔心自己走得過快或過慢錯過了他,于是一路走走停停,前行一陣,等候一陣。前行的時候還好,等候的時候最痛苦。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那個人會在什么時候到來,到底會不會來。
我想很多單身的姑娘都跟我一樣,從來不怕等待,就怕怎么等那個人都不來。如果他能托個人告訴我需要等多久,哪怕等上千萬年,我都甘心情愿。
只是更多的時候,我們就像在等待戈多。
—你在干什么?
—我在等待戈多。
—他什么時候來?
—我不知道。我是在等待我的戈多,我卻真的不知道他會什么時候來。他告訴過我,他會來,讓我在這里等他。我答應他,等他。我毫無指望的等著我的戈多,這種等待注定是漫長的, 我在深似地獄的沒完沒了的夜里等待,生怕在哪個沒有星光的夜里就會迷失了方向。
——塞繆爾·貝克特《等待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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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絕大多數單身的姑娘都是好姑娘。她們對男人簡直是零要求。不要錢不要房不要車,甚至不要事業。她們只是希望能有一個人好好愛她,好好地被她愛。
事實上,不想愛和被愛的人本身就處于病態,只有對愛有強烈的渴望的成年人才是正常的。她們的要求真的不多,只不過是作為一個正常人的正常需求而已。
只是在現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這個正常的需求,顯得太奢侈了而已。
她們都跟我一樣,相信愛,相信或遠或近的地方,有一個人在像我們等著他一樣等待著我們。我們不怕等待,只怕等多久都等不來。他不是戈多,他是愛。他會在跟我們相遇的那一刻告訴我們,所有的承受和折磨都值得,所有的苦痛和孤獨都只是暫時,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將得到回報,所有的等待和守候都有未來。
只是,能否告訴我們,需要我們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