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站在窗前,城市的霓虹和繁華一股腦的涌了進來。我看著天橋上摩肩接踵的行人,想從中尋到你的影子。
你說,你到了我住的城市,讓我猜你在哪?最后卻沒有往下說。我想,你還是那樣,神秘兮兮。
出差最后一天晚上,在酒店忘了給手機充電,因為還有工作上的事情,所以只好在車站的手機充電站充電。
小小的充電站圍了幾個人便顯得擁擠不堪,于是我又找了一個人少的地方。站在那里純粹的等待時間流逝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閑暇之余,我只好看身邊來往匆匆的行人。
這時候你走了過來,心急火燎的給手機插上數據線,卻找不到硬幣,你又到旁邊賣報紙的攤上兌換零錢,遭了白眼之后,你傻傻的笑著詢問正在給手機充電的一位阿姨,哪位阿姨找了借口推脫后,你又慌忙的跑向一邊。
你再回到這里的時候,旁邊只有我了。我見你手里攥著一根棒棒糖,想必一定是為了兌換硬幣,不過你還是蠻可愛的樣子,只不過看起來有些憂傷。
你手忙腳亂,焦急的用手指翻動手機,紫色的指甲油像極了一朵朵跳躍的薔薇。我看向你的臉,沒有一絲做作的痕跡——沉默,失落,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我不能一直盯著你看,于是我看向了別處。幾分鐘之后,我聽到你打電話的聲音,你哽咽著,想哭卻極力忍著。我看見你眼里打轉的眼淚,你轉向我,看到我在看你,便背過了身。
充電站的聲音提示你的充電時間已到,你又慌忙的在身上搜尋什么。我看了出來,給你投進一枚硬幣。你抬頭看了我一眼,掛了電話。
我不知道電話是不是你掛的,但是我聽到了對方最后一句歇斯底里的‘滾’字。
對方是誰,我沒有資格去猜。倒是你蹲在地上嗚咽著,難過的像個受了多大委屈的孩子。
我問,你沒事吧,你不理我。我給你遞過一張紙,你用手接了過去。
過了一會你站了起來,眼睛紅腫。我說你沒事吧!我知道這是一句白癡話。但是你毫不在意,你看了看手機,抬頭對我說,一生哪能不遇到一些垃圾。
莫名其妙。
我一時語塞,不知說些什么。我們就這樣尷尬的立在哪里,也許只是我一個人覺的尷尬吧,而你哪有這樣的心思。
我問你,要到哪里去。你掏出車票,我看了下目的地說,你也去上海,你反過來問我,你在哪個鋪位。
冥冥中,我們坐到了一起。
失戀好像只是對你一瞬間的打擊,就好比和朋友吵了一架受了委屈一樣。也許明天你們之間互相說句對不起,也就不了了之了。
車廂沿著平行的軌道平穩的疾駛,遵循著駛向人類設定的終點。我知道,我們也像這倆條平行的軌道,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一旦有所纏繞,一定支離破碎。
我躺在哪里捧著一本書,心里卻無法平靜。我想,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姑娘。好幾次想問問剛才發生了什么事,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又怕觸碰到你柔軟的神經。
忽然你遞給我一個削好的蘋果,眼睛卻不看我,看向窗外一掃而過的景物。我想,你一定想起了什么,是剛才電話里的那個人嗎?
你終于轉過了頭,又向后撩了撩打在眼前的劉海。你問我想不想聽一個故事,我按耐住心底的潮水,因為我太想了解你。
或許是喜歡一個人吧!
你說三年前,你和他也是相遇在列車上。通過路上的聊天喜歡上了他,你說你原本是消遣時光的,哪能想到那么容易動心。
他已經結婚,你說,要是當時知道他結婚,一定轉身就走。
這三年的時間,你住在他所在的城市,聽與他有關的一切消息,愛他,偶爾給他做飯。而他是個有家的人,重要的節日總是你自己一個人過。
你嘲諷自己說,當一個全心全意的小三挺累的,沒完沒了的操心,沒完沒了的流眼淚。處處替他想著,顧全大局,為他省錢,不買衣服。
其實,你知道這一天遲早回來,只不過你還是放不下。
你講這些的時候,明顯有一筆帶過的痕跡,但我明白了——他負了你。我感覺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他做出了選擇,至少他沒有欺騙你。
你坐在我對面,雙手抱著腿,眼淚沒知覺的流下來,打在潔白的床單上,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些晃眼,晃的心隱隱作痛。我想安慰些什么,可是話到喉嚨卻感覺蒼白無力,什么話可以一下子抵消三年沒心沒肺的愛。這樣想著,我倒是沉默著,任憑你盯著窗外流眼淚。
哭完就好了,你為他把所有的眼淚流干,就應該忘了他了吧。
我以為你不會講下去了,你說這些話只是需要同情。但你擦了擦眼淚,看向我說,我那時找了一份工作,廚師助理,我想給他做些不一樣的菜,他總是忙到很晚,而且胃又不好。我閑著就去學習養花,我在屋里種了他喜歡的花,他說這種味道淡淡的聞著特別安心。
你說,那年你剛畢業。
我伸手擦掉你的眼淚,你沒有躲閃,你撲倒我懷里,緊緊的抱著我。我想,你把我當成他了吧。我能感覺到你眼淚打在我的背上,滾燙,滾燙。
我抱著你說,我喜歡上你了。你帶著顫音說,真的嗎?
你在我懷里睡著了,我的腿麻了,但我沒動,我的胳膊麻了,沒動,我怕吵醒你。你是不是也是這么小心翼翼的愛著他呀!我看著你臉上的淚痕,還有黏在一起的長發。
列車進站,你臉頰緋紅。你說,你把臉靠過來,你吻了我一下,然后說謝謝你。
我想告訴你,其實我喜歡了你大學四年。但終于沒說,假如真的還有機會,一定告訴你。
你給我發信息:我只是路過你的城市。
我回過神,你還是以前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