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少軍 ? ? 圖/百度
好事近·風定落花深
? ? ? ? ? ? ? ? ? ? ? ? ? ? 李清照
? ? ? ?風定落花深，簾外擁紅堆雪。長記海棠開后，正傷春時節。
? ? ? ?酒闌歌罷玉尊空，青缸暗明滅。魂夢不堪幽怨，更一聲啼鴂。
? ? ? ?詞牌“好事近”，好沒詩意。不過，它還有個名字，叫“釣船笛”。
? ? ? ?先看首兩句：“風定落花深，簾外擁紅堆雪。”
? ? ? ?這里用了“簾外”一詞，可見還是是簾內人寫簾外事。我們就此可以知道，這樣一場慘裂的變故，就發生在自家庭院里。
? ? ? ?是什么變故阿？一場大風席卷了滿院繁花，風剛剛平息下來，花瓣便堆積得到處都是。
對于一個喜歡春天操心花事的人來說，這不是一切都完了嗎？
? ? ? 李清照還有一首詞，叫《如夢令》，就寫了一夜風雨之后，她對海棠的擔心：“昨夜風疏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 ? ?她酒喝成那樣，早上起來瞇瞇糊糊的，卻問侍女海棠怎么樣了，侍女說沒事沒事，好好的呢。但她怎么也不信，告訴侍女，你知道嗎？你知道嗎？經過風雨的摧折，海棠一定是葉多而花少了！
? ? ? ?可見作者是個愛花惜春的人。一樹海棠還沒怎么樣呢，就讓她成了這般模樣，現在，一場狂風，滿院子擁紅堆雪，她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 ? ? ?只是這么客觀地一寫，就讓我們體味到了詞人痛徹心扉的感覺。
? ? ? ?明顯是傷春，而且經常傷春。這一點詞人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了：“長記海棠開后，正是傷春時節。”
? ? ? ?花一開放，就開始傷春，因為它們遲早要落下來。
? ? ? ?杜甫說“感時花濺淚”，見落花最容易想到的，就是韶華易逝，容顏易老，這一點就足夠令人傷心了！
下闕以一場酒宴開始：“酒闌歌罷玉尊空，青缸暗明滅。”
? ? ? 前幾天，我寫了幾篇有關李清照詞作的賞讀，自己也沒注意，只是有花說花，有酒說酒，一句一句地往下分析解讀，有個江西南昌網名叫“向遠”的朋友給我發來消息，說李清照是不是好酒，有事兒沒事兒地就喝點兒。
? ? ? ?還真是這樣。
? ? ? ?要么是她和朋友聚會，喝得大醉，興盡而歸，連回去的路都找不見了。比如那首著名的《如夢令》：
? ? ?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 ? ? ?要么是一個人借酒澆愁，比如《醉花陰》：
“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消金獸。 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 ? ? ?有時隨便喝點：“要來小酌便來休。”
? ? ? ?有時喝點淡酒：“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 ? ? ?有時酒喝多了，到天亮也沒緩過勁：“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 ? ? ?有人做過統計，據說在她留下來的那些詞作中間，有一半寫到酒。
? ? ? ?這和李白有一拼啊。
? ? ? ?要知道這還是在宋代。
? ? ? ?但考慮到李清照是大家閨秀，宰相之媳，太守夫人，父親是蘇軾故舊，表姐是秦檜的老婆，那人家傷心了喝點酒，大概不會有人去說她。
? ? ? ?但這次的喝酒明顯是一場狂歡，不僅酒喝了不少，還唱了歌。回家之后，卻只看到一燈如豆，在微弱的燈光下，這孤獨和寂寞就更加突出了。
? ? ? ?我們在這里看到，她是一個人。
? ? ? ?所以最后兩句凄凄然催人淚下：“魂夢不堪幽怨，更一聲啼鴂。”
她在這里聽到了杜鵑的聲音。
還是思念，還是獨守空房，還是等著丈夫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