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張,迎四方。天剛亮,酒館里胖胖的方老板就喊醒了跑堂的小李,叫他趕緊起來準備開門做生意。小李開門后,點頭哈腰的恭迎著著客人,方老板樂呵呵的向熟客打著招呼。片刻要酒的,吃飯的,叫喊聲此起彼伏酒館熱鬧的厲害。突然,一個生人走了進來,酒館立刻安靜了下來,客人都不約而同的打量這他。小李看向他,最醒目的是那個人腰間的一把很是寬厚的大刀,看樣子是一個刀客。他四四方方的臉,臉上是茂密的胡子,頭發亂糟糟的感覺特別像一個獅子頭,不過可不是一個威武的獅子,而是一個被趕出領地的落魄獅子。刀客穿著破爛的羊毛襖子, 腳下是一雙露出棉花的棉鞋,如果沒有腰間那把刀,活活一個逃荒的,但刀客的那雙眼睛卻是那樣的有神。客人很快便對他失去了興趣,酒館繼續熱鬧了起來。方老板看著刀客那副打扮,知道是一個窮鬼滿臉的不悅,向小李使了個顏色。小李立刻會了意,將刀客領到一個偏僻的桌子上。
小李哈腰問“客官,您點什么?”
刀客猶豫了一下,聲音有點沉重沙啞的說道“你這里最便宜的酒多少銀子?”
小李回答“十五文。”
刀客聽后從懷里掏出一個破舊袋子,打開里面放著幾十文錢,他仔細數了數然后拿出十五文說“拿一壺最便宜的酒。”小李接過錢就去打酒,方老板在身后冷冷的笑了笑,刀客耳朵動了動沒有說話,只是在那里安靜的坐著。刀客就這樣慢慢的喝著一壺酒穩穩的坐在那里,客人一撥換了一撥,太陽慢慢落下,刀客就在那里動也不動。等到沒人的時候,方老板終于忍不住了,過來說道“不好意思,不做生意了,您上別去吧。”
刀客說道“麻煩問問能不能給間柴房湊后一下,我在等人,今天沒到明天估計會來。”
“抱歉”方老板打斷道“沒有,樓上到是有客房,您要嗎?”
刀客沒有理會方老板的陰陽怪氣,繼續問道“那我在桌子跟前坐一晚上行不行?”
方老板哼哼一聲”不好意思,本店沒這規矩。”刀客聽完這話,拿起了桌子上的刀,把方老板嚇了一跳,但是刀客什么也沒做,只是徑直的走了出去,緊了緊襖子,在酒館門口的一個角落里躺了下去,像一個乞丐一樣。第二天開門,刀客走了進來,方老板說道“喲,要什么啊!”刀客已經沒有錢買一壺酒,就問道一碗酒多少錢,小李說道“一碗二文,您要幾碗?”
刀客皺眉到“一壺才十五文,怎么一碗要兩文?”小李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道“這不碗裝的純么”
“你他娘的瞎說什么啊。”方老板罵道,然后看著刀客說道“嫌貴,那你買一壺啊,那個實惠。”刀客根本就沒有買一壺的錢了,跟小李要了兩碗酒一言不發的坐在那里。刀客等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但看情形小李感覺今天又要白等了,兩碗酒根本不夠喝一天的,所以刀客只好小口小口的抿著喝,方老板看著一臉的不屑,他跟熟客說“各位喝酒大口大口喝個痛快啊,別像我家的娘們一樣一口一口的嘗。”客人們接話道“廢話,還用你說,哪個喝酒不是大口大口的。”說完。眾人齊聲大笑有意無意的看向刀客,刀客的臉瞬間紅了,那黑黝黝的充滿滄桑的臉紅了以后活像一個曬干的大紅棗。他想一口干掉碗里的酒,但想到要等一天喝完酒沒地待了,就又放下悶聲坐在那里。一天過去了,人還是沒有來,刀客也不等老板催,拿起刀就出去了,在角落躺下。晚上外面起了風,刀客在角落里緊縮著身子,但破舊的襖子擋不住多少風,他抱著刀睡著似乎等多得到點溫暖。小李看他實在是可憐,在老板睡著了后,偷偷抱著自己的被子出去,喊了喊刀客,刀客翻身看向他,小李也沒多說把被子扔給他就回去了。第二天起來,小李就發現被子整齊的疊著放在他床上,也不知道刀客是怎么進來的。刀客再次進來,他已經完全沒有錢了,他問能不能討口水喝,方老板根本不理他,說實話要不是忌諱他腰間的那把刀,他早就趕人了,見老板沒理他,刀客就那樣坐在桌前,小李實在看不過去就給他添了一碗水,心想可別扣可工錢。中午的時候,正是酒館最熱鬧的時候,這時,門外走進一個人,看穿著相當貴氣,方老板眼睛一亮推開小李自己上去迎接,那人也不說話臉藏在大帽子里,從懷中掏出一大腚銀子沉聲說道“包了,趕客。”方老板眼睛發光的接過銀子,立刻讓客人走,沒吃完的賬都不要了。他看刀客還坐在那里,過去粗聲說道“走吧!”
“你走吧,沒你事了。”那貴客竟然坐在刀客桌前,讓老板下去,原來他們兩認識,方老板臉立刻綠了,小心的沖二位彎腰退下。
“你遲了,”刀客沉聲說道。
“來了就行了。”貴客回答。刀客聽后眼睛閃出一道精光看向他。
“路上有事。”貴客竟然解釋道,聲音中帶有了一絲歉意。二人就在那里不知道說了什么,好像在談什么買賣一樣,最后談妥了,貴客頭也不回的就走了。走后,刀客喊了聲老板,方老板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來盤牛肉,要壺酒。”
“哎,馬上馬上。”方老板說道。不一會兒,一大盤牛肉就上來了,刀客拿刀切下一塊,扔進嘴中嚼了幾下,便咯噔一口咽下,然后干一口酒吞入腹中,就這樣不一會便把一盤肉吃光,然后拿起刀說回來給錢,便風風火火的出去了。等到入夜的時候,刀客便回來了,此時他身上沒了件羊皮襖子,手上隱約沾著什么紅紅的好像血一樣。他走進來喊道,“準備上房,來盆熱的洗澡水,快點的。”老板趕緊招呼小李準備好。第二天,刀客還沒有從樓上走下來,門外到是來個人,問刀客在嗎?小李說在,那人把一個沉沉的包袱給他,讓他給刀客送過去,并說馬給他栓在外面了,方老板外面一看脫口道“哎呦媽呀,這馬好啊,把酒樓賣了都買不起呀,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呀。”小李把包袱放刀客門口就下去了,不一會兒,刀客下來了,此時他穿著一身鑲金邊的大紅錦衣段子,頭發整的干凈,活活一個大俠樣子,四四方方的臉不怒自危,樓下的客人竟沒人敢看他。
“老板,結賬。”刀客倚在柜臺上說道。
“好,好,客官一共三兩四錢銀子。”方老板彎腰道。小李心里笑著想“老板又玩這套,其實是三兩銀子,但是他專門多要四錢銀子,是因為有錢人是不會等著找錢的,一般都直接給四兩銀子了事。”但這回老板想多了,刀客站那里就等老板找錢,老板哪有錢找他,只好收了三兩銀子說道“客官,收您三兩銀子就好,前日招待不周您別計較,以后常來啊。”
刀客恩了一聲,指著小李說“送我出去。”小李便跟著他出去。刀客翻身上馬,走時從懷中掏出兩大腚銀子,扔給小李說道“拿錢回家吧,娶個媳婦買塊地,別出來伺候人了,都是帶把的爺們,憑什么他們就當大爺。”說完一抽馬鞭子“駕”,咯噔咯噔轉眼就走了。小李揣起兩腚銀子,激動說不出來話。
幾日后,小李懶散的待店里任憑老板叫罵,他仍然慢慢吞吞,他算著日子,做完這個月就回家買地去,在不出來了,酒館里客人聊著
“你們聽說了嗎,辭官回鄉的周大人被滅門了,幾日后才被人發現,哎呦那叫一個慘啊,全家幾十口人,不論老少男女,殺的干干凈凈,”
“是啊!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太沒有人性了。那周大人也不是什么惡人啊,怎么會得罪人啊,怎么會被人買兇殺了呢。”
“喂,不知道可別亂說話。”那人也知道自己食言了,“喝酒喝酒。”
小李和方老板,聽著他們說著閑話安靜的坐著,反正跟他們關系不大。這是,酒館進來幾個官差,他們巡視了一下拿著告示說“前幾日的滅門案大家是知道了,我們調查后發現是這個人做得,聽說他在這里待過你們認不認識,”說完拿出畫像。
方老板瞅了一眼,立刻癱在地上屎尿都出來了,哭喊道“媽呀!怎么是這個爺爺,天啊,我做了什么,惹誰不好,惹這么個吃人的祖宗。”小李沒嘲笑過那個刀客,心里仍是一陣后怕。出了這事后,方老板死活不敢再待了,生怕那個刀客回來找他算賬,把酒館賤賣走人了。小李也拿著銀子回家娶了媳婦安家了,只是偶爾會想起那個刀客在冷風下,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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