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裁衣
沉魚篇作于04年,此落雁姊妹篇創作于近日,原創首發于簡書。
【落雁篇】
【一】落隊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黃沙莽莽落日余暉,沿著絲綢之路,一支從長安出發的商隊途徑敦煌,正行走在漫天無垠的戈壁荒漠中。
伴隨著叮當作響的駝鈴聲,幾十匹駱駝馱運著此行前往的商品,駱駝吃力的喘息,裹夾著砂石飛濺四起,不遠處風聲驟緊,顯然前方即將出現一股猛烈的龍卷風。
帶領商隊的首領是一位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身穿黑色窄袖騎裝頭戴皮帽,飽滿而豐盈的前額襯出他高貴與大氣;一身黑色袖口也綴著明黃緞邊,手中緊握馬鞭遙指前方,幾分英挺和瀟灑自如,端視前方烏塵蔽日,更顯得氣勢磅礴。
只見他濃密的眉毛叛逆稍稍向上揚起,凜冽桀驁的眼神,目視著前方的天空暗吸一口氣,雙指放到唇邊遮呼哨響起,緊接著轉身躍下馬來。
商隊的隨從聽到哨聲有條不紊,行動有素開始下馬訓斥駱駝原地臥下,在沙漠中最怕兩件事,一是烈日當空人體缺水,另一個便是突遇龍卷風,怕是人仰馬翻貨物受損。
天際交匯處忽然間狂風驟起,天色陰沉下來,裹匝著沙礫的怒風,吹過臉龐的感覺痛如刀絞。
一股暗色的氣息撲面而至,說時遲那時快,一個趔趄差點把人險些吹倒,牲口的嘶鳴聲猶如殘燭在風中搖曳不已。
守衛商隊的護衛們都是滿身腱子肉精壯的漢子,手中抓緊韁繩不肯松手,嘴口閉緊眼睛瞇成一道縫隙,唇邊沾滿黃沙不敢張嘴,烏云蔽日下手提馬燈,這一陣狂風怒號,猶如驚濤拍岸般的鳴嘯聲,如雷貫耳的穿過駝隊中每個驚悚的人影。
只見身后的一個護衛沖著蜷縮在馬肚下躲避著另一男子吼叫著:
“我說趙老六,這他媽的鬼天氣啥時候才是個頭啊?!”
“老炮兒你說什么?我聽不見?!”趙老六聲音頓時淹沒在呼嘯而過的風聲中。
可見這次駝隊能遇到如此猛烈的鬼天氣恐怕兇多吉少。
經過一番折騰風過無聲,有些貨物捆扎不嚴被風刮在地上一片狼藉。
經過此番風暴洗禮,駝隊雖有些損失,幸好貨品齊全到是沒怎么破損,只是一些瓷器磕碰有些損壞,不幸的是駝隊中的水囊給破裂了,商隊全部的飲水經過遭遇滲入沙子里都消失殆盡。
附近萬一再有流沙,人陷進去就很難逃脫出來,再加上要是流寇來襲,駝隊的貨物再有個損失,就真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了。
這可讓眾人犯起了愁,不到萬不得已肯定不能殺駱駝解渴,哪怕喝馬尿也還能或許勉強能走到下一個驛站。
整個商隊開始整理行裝清點人數,卻發現領頭的隊長卻不見了蹤影。
這離下一個驛站關口,大概還要走一日多的行程,眾人只能聽天由命,在這荒沙里面稍作調整后上路。
【二】傷雁
夜色催更眼看著夜色漸濃,趙老六便開始指揮老炮兒等人去把駱隊圈成一圈,眾人圍繞在中間,點起了篝火。
火光映襯下眾人面帶疲倦癱坐在在原地,老炮兒原名叫張德旺,只是說話嗓門特別大而已,像炮仗一樣說話的聲音,后來人送綽號老炮兒。
“老六,你當時有看見咱們隊長哪去了嘛?”老炮兒心中有點納悶兒,猛嘬了一口手中的旱煙,嘴里吐了一口煙,眾人都望向老六。
整個商隊里除了頭領,就只有趙老六這個行走江湖多年的老人,等著聽他拿主意看看有什么辦法。
“當時風特別緊,我估摸著老大應該不會走太遠,咱們等天明了分頭四處找找看,有沒有老大的行蹤。”趙老六看著駝隊眾人都略顯疲憊不堪,知道天色已晚,老大應該即便有事也不應該說走就走吧,只能先安慰眾人等天亮再做打算。
安排好兩人值夜,剩下的人蜷縮在睡囊中開始睡覺,這種荒無人煙的沙漠里,尤其是這古道離長安路途遙遠一年四季風沙肆虐,商隊常常都有死里逃生的感覺,雖然每次回到長安城里,街道兩旁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的感覺和此刻的心情,判若云泥。
塵露微斂,一排排大雁呈一字型由北向南方向振翅欲飛而過。
“老炮兒,醒醒快看!”老六開始搖晃著老炮兒的胳膊,看著老炮兒嘴角掛著不解的笑容,就知道他肯定在做清秋大夢,和夢中的嬌妻纏綿悱惻。
老炮兒從睡夢中驚醒,看到趙老六一張壞壞的笑臉,兩道濃濃的眉毛擰到了一起,邪魅一笑,曖昧的說:“老六,你這是鬧哪門子邪性,大早晨擾了老子的春夢窮叫喚啥?”
“老炮兒快看!”老炮兒順著老六手指的方向,一排排大雁正在整齊排列的飛翔。
“快到嘴了佳肴美味還能飛了不成?”說完之后趙老六從馬背的箭筒里抽出一柄長弓,又從馬背上箭筒里隨手抽出一支羽箭搭弓引箭一氣呵成。
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對準頭雁的方向,只聽嗖的一聲,羽箭破空而出。
只見遠處的雁群有一只應聲中箭應聲落地,這一刻老六還沒緩過神時,回頭想對老炮兒吹噓自己的箭術,老炮兒已然拔腿就跑,翻過沙丘向落雁點奔去。
“這小子真是沒見過世面,啥是長安第一射手的功力啊!”趙老六哭笑不得,順著沙丘走去。
老炮兒五步并三步向落雁處奔去,身后的黃沙漫漫,只見一只灰色的大雁翅膀上斜插一羽箭,在地上正在苦苦地哀鳴。
老炮兒走到跟前,拽住大雁的翅膀,拎了起來,手中的大雁不停的掙扎卻無濟于事。
“老六快看,哈哈你看這只大雁夠咱兄弟們吃一頓了吧?!”老炮兒牙縫嘶開了花。
“老炮兒這雁看上去是挺肥啊哈哈”倆人回程,趙老六把受傷的大雁用繩索捆住掛在馬后放妥當。
趙老六彎身把傷雁捆綁起來,一眼看到這傷雁身上竟然有如此整齊的羽毛,而看著嘴里竟然含著一枚珠子,這下可真是幸運,趙老六默不作聲放入隨身的行囊中,開始吆喝眾人收拾行李準備趕路。
“兄弟們!開始上路咯!”趙老六一聲吆喝,老炮兒和眾人趕起駱駱從地上爬起,烈日當空商隊繼續沿著古道行進。
【三】遇險
隨著駝鈴陣陣作響,臨近晌午駝隊的飲水毫無儲備已然到了絕境,烈日炎炎人困馬乏之際,這荒漠之中人最怕的就是缺水,眾人心中都在期盼遇到一口水井,以解燃眉之急。
曾經過往商賈說,前方三十里邊有一座城池名為鎖陽城,眾人見趙老六面沉如霜,只好遣老炮兒帶領上一名兄弟先行探路。
商隊原地休息片刻,準備繼續前行,沒多久就看見遠處隱約一人策馬揚鞭疾馳而來,老劉定睛一看,原來正是老炮兒便獨自乘馬而歸,看見趙老六連爬帶滾的從馬上摔下來,嘴中口喊著:“見鬼啦見鬼啦!”
趙老六急忙跑上前扶起老炮兒,只見他一臉哭相嘴角處口吐白沫,胳膊竟然有幾道血口子,在不停出血,開始敘述前面遭遇的見聞。
“我和小四沒走出五里遇到一山隘幽谷,我想既然探路就往前走進去瞧瞧,繼續走了幾百米,剛入山谷不遠便看到有一處泉水叮咚的聲音,應該會有溪水,轉過眼看見眼前正是一處猶如月芽兒大小的湖水,湖面平靜而顯得格外冷清。”老炮兒神情恍惚的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不急,緩一下再說。”趙老六看著老炮兒神情不像在說假話。
“我和小四來不及多想就翻身下馬到湖邊捧起水大口喝水,突然面前出現一團濃霧便把我二人圍繞,我還沒來及分辨是非,便從遠處聽見一段琵琶聲響起,我在想這山谷里竟然會有人,這琴聲到底是何人所為?就聽見噗通一聲,小四應聲栽倒。”老炮兒喘了口氣,眼神里有些生見鬼魅的恐慌情緒。
眾人驚訝,不知老炮兒竟然遭遇了何等其事,會如此驚慌失措,等老炮兒稍緩過來,趙老六心中有些不解,難道這朗朗乾坤真的有遇鬼不成?
繼續問道:“后來呢?發生什么事了?”
“我竟然在霧里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懷抱琵琶,在我眼前猶如鬼魅一般沖我笑,這可嚇死老子了!我長這么大可從來沒遇見女鬼啊!”老炮兒神情驚悚地說道。
“那小四呢?怎么就你一個人回來了?”老六不解地問道。
“我當時嚇得四肢發冷,站立不穩連滾帶爬的看了一眼小四的,就急忙翻身上馬一路狂奔了回來。”
“老炮兒你個慫貨!就你這膽真是沒見過世面,這世間哪有什么鬼魂?”
“老六你別不信,恐怕是真有啊。”老炮兒略帶哭聲的感覺,讓眾人為之,其他人也跟著老六一起譏諷老炮兒膽小怯懦。
“小四目前生死不明,老大又失去了蹤影,我們還得繼續前行,要不這樣吧,分出一隊兄弟跟我一探究竟,老炮兒你留下來和其余兄弟留守看好駝隊,以免萬一有劫匪。”趙老六囑咐完分工,邊帶上數人一起前往。
這幾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壯漢,別看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到了關鍵時刻還得趙老六親自出馬,緊緊跟在后面。
行至半路,路邊的野花野草郁郁蔥蔥,逐漸有半人多高,前面便到了一處皚皚山口。
趙老六心想這應該就到了老炮兒嘴中所說的山谷入口了吧?
一眼望去群山拱歭,中有一條小路,山谷幽深靜謐,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涌入心口,有一種冥冥之中的力量牽引著自己前行,還好趙老六見多識廣,凝神屏息翻身下馬,抽出身上的佩刀翻身下馬。
隱隱感覺不對勁,卻又說不出緣由。
“留下兩人看著馬匹,其余兄弟跟我前往。”吩咐妥當,眾人紛紛翻身下馬緊隨其后。
趙老六拔出佩刀護身,暗嘆這山谷狹隘幽深靜謐,剛才聽老炮兒所言,有所迷霧,也不知小四此時是死是活,甚是心中不解前方會遇到何種情況?
幾人帶著疑惑前行,耳邊是不是傳來細細碎碎的蟲鳴聲,行至數百步,隱約聽見溪水從山崖上潺潺流淌出來的聲音,轉過彎道,一片湛藍的湖水映入眾人眼簾。
不遠處橫臥著一人一馬,很明顯是小四的身姿,趙老六顧不得身旁眾人對四周好奇的目光投向,還在被這荒谷幽深的景象所震撼,與昨日狂風大作相比,猶如鑲嵌在天際間一幅美麗的畫卷。
趙老六一個箭步沖上前去蹲身在小四鼻下探指一試,內心頓時充滿了恐懼,小四早已斷了呼吸,四肢扭曲怪異的形狀,完全就是活生生被嚇死的樣子。
眾人也紛紛圍了上來,看見趙老六蹲起凝神屏息,也不敢作聲。
“把小四帶回去安葬吧。”趙老六無意瞥了一眼遠處的湖面,靜得令人窒息。
眾人上前從地上架起小四的尸身準備回程,尚未想要動身,耳邊竟然響起一陣琴聲,悠揚而凄涼的感覺頓時讓趙老六心中涌出一片寒意。
難道這山谷里真的有傳說中的鬼魅么?
【四】玄女
五十年間似反掌,風塵澒洞昏王室。
暮色四合,天色漸沉,既然眾人見小四早已喪命,心生惶恐不安,尤其是趙老六心中更是大是不解,這光天化日之下,難不成這奇異山谷里還藏著玄機?
這一恍惚間,不遠處的湖面竟然開始有些涌動,懸崖絕壁上竟然有沙礫滾落下來,隱約有人仿佛撥弄琴弦,琴音柔曼滲入心扉,這一下子讓眾人有些大惑不解,甚是怪異。
只見湖水竟然向上沸騰起來,一個女人的身影竟然凝立在水面之上,四周竟然刮起了雪花,湖面開始由遠及近開始結冰。
遠處望去,穿著一件藍色云翔符蝠紋勁裝,腰間系著犀角帶,懷抱著琵琶,只綴著一枚白玉佩披著一件白色大麾,風帽上的雪白狐貍毛夾雜著雪花迎風飛舞。
一轉眼未見女子動身躍起,便已在眾人面前飄然落地,這番功力真可謂仙子下凡一般。
近看女子腰束月白祥云紋的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郁。
烏發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發絲被風吹散,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著,顯得頗為輕盈。
絲綢般墨色的秀發隨意的飄散在腰間,身材纖細,蠻腰贏弱,顯得楚楚動人,三千青絲撩了些許盤成發髻,其余垂在頸邊,更襯那白質修長的脖頸。
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臉上轉了幾轉.容貌秀麗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晶瑩剔透的月芽兒。
目光停留在趙老六身后的皮囊里,輕啟朱唇問道:“你為何會有我昆侖的夜明珠?”
趙老六見女子盯著自己的包囊里,想起自己射傷的大雁嘴中曾銜著一枚圓珠,當時并不在意隨手放入包囊,沒想到這女子竟然一眼看到自己的包裹內的物品。
這女子竟然會飄行,嚇得眾人雙腿有些癱軟無力,只是女子的絕世容顏并不像想象中的鬼魅那般,心中充滿了不安和惶恐。
“這是我家祖傳的物品,怎么會成昆侖之物呢?”趙老六諾諾的說道。
“你說謊。”說完只見女子袖起風至,一股勁風直沖趙老六腦門而來,只見風卷著冰塊,趙老六躲閃不及,身子向后飛去噗通一聲摔到了后面的樹干上,只聽啪啪啪幾聲,碗口粗細的樹干竟然應聲折斷。
只見女子散發著一股輕靈之氣涌現出來,清麗的眼眸中氤氳著薄薄霧氣,眾人見此情景,頓時心驚膽顫,不敢上前半步。
趙老六腰間好似被重物硬生生撕裂一般,跌倒在地上一時竟爬不起來,手捂著肚子渾身發抖四肢劇痛難忍,面色蒼白汗珠頃刻間的滾落下來,脖子一扭昏厥過去了。
眾人見狀眼前女子竟然有如此神力,嚇得瞋目結舌,趕忙跪地求饒,“哎喲,姑奶奶可饒命啊!”
幾人跟隨商隊護衛以來,經常會遇到攔路劫匪殺人越貨,刀光劍影里都是見過世面的壯漢,誰曾想在他們眼里眼前的女子能不動聲色舞袖而出,一下子把趙老六一擊甚遠,可見非同小可。
“姑奶奶饒命啊。”幾人嚇得半死跪在地上磕頭搗蒜求饒。
“都走吧。”女子面若寒霜揮了揮手,幾人拔腿嚇得屁滾尿流轉身往山谷入口方向跑去,女子轉身飄然離去。
幾人顧不得昏過去的趙老六,一路狂奔跑到了山谷入口。
入口的兩人一見眾人面色慘白嚇得魂飛魄散,急忙牽過韁繩,眾人翻身上馬一路往駝隊方向跑去。
山谷里寂寞幽冷,樹枝沙沙作響,趙老六經過了一番昏睡后醒了過來。
摸了摸臉,這不是在夢中吧?怎么自己會在這湖邊睡著了?身體隱隱作疼,看著身旁凌亂不堪的腳印,以及斷裂的樹干,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來。
此刻的趙老六獨自一人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寂靜無聲的世界,舍下小四的尸身,嗅到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這荒漠山谷之中,盡管充滿了奇異氣息,讓自己心聲恐怖,腿腳蹣跚沿著湖邊開始尋找來回的路。
【五】幽谷
趙老六一路沿著湖邊行走,空氣中逐漸濕潤的環境沁入心脾,常年在外的趙老六練得一手好身法,拿起佩刀斬去眼前擋路的荊棘,隨手折下的樹枝扔了出去,一撇嘴這山外的兄弟們無人知曉自己竟迷了路。
瑤草奇花不謝,青松翠柏長春。一條澗壑藤蘿密,四面原堤草色新。
四下無人的山谷,不遠處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一條通體雪白光澤透亮的王蛇正吐著信子,扭動著身軀在草里爬行。
這山谷之中里奇花異草和種類繁多的小動物讓趙老六有些目不暇接,幾只蝴蝶在草叢中飛舞,耳聽四下水聲潺潺,浮現腦海里的點點滴滴,孤獨令人感到心曠神怡,忽然映入眼簾的是幾尺見寬的瀑布,順著峭壁直流而下。
這瀑布后有一宛若仙境的洞口,有幾處不為人知的植物擋住了洞口,趙老六好奇心驅使走了幾步,靠近洞里隱約有人說話的聲音。
洞里面的味道有一股淡淡的氣息撲面而來,忽然由遠及近是那種與世隔絕的感覺,里面的聲音漸濃。
忽然一只體型碩大無比的老鼠,從草叢里鉆了出來,注視著趙老六這個陌生來客,趙老六驚愕中倒吸一口涼氣,這么大的老鼠還是第一次見,照實嚇了一跳。
這只毛色呈紫色般老鼠顯然和通常所見的家鼠不一般,站在淺灘的趙老六正在躊躇進退不決前,忽然從草叢里鉆出來十數只體型略小的老鼠,這群老鼠明顯被趙老六的陌生來客所憾。
紫鼠趁趙老六后退幾步,并沒有進攻,一下子鼠跳起來沖著老六面門撲去,周圍的鼠群也開始紛紛急速襲來。
說時遲那時快,趙老六來不及躲閃,只能下意識本能的用手肘護住自己的面門,紫鼠一下子咬住了胳膊,鉆心刺骨的疼痛讓趙老六心生恐懼,這是哪門子事兒啊,難道老子今天要命喪在這鼠群?
來不及細想趙老六抽出佩刀,又開始隨手亂舞起來,這鼠群也算是罕見,紛紛開始發動進攻,正只見一人奮戰數鼠,招架起來逐漸落了下風。
一條通體雪白的王蛇竟然從水底游了上來,毫無征兆地咬向了最近的老鼠,蛇王一口吞下。
鼠群見狀立即放棄了進攻四下開始逃竄,紫鼠卻毫無退卻,沖著一人一蛇,咬牙切齒目露兇光,這顯然是經過多年修煉的鼠王,身體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向白蛇。
一蛇一鼠纏斗一起,蛇王本是鼠群的克星,但在修煉多年吸收日月之精的紫鼠眼里,實力逐漸落入下風,蛇身被紫鼠狠狠地嘶咬住,白蛇只能緊緊纏住紫鼠的身軀,一蛇一鼠相互角力嘶鳴不已。
白蛇就要被鼠王咬住奄奄一息,正在千鈞一發之際,趙老六來不及多想,使出渾身解數拿起鋼刀手起刀落往紫鼠頭上砍去,一顆碩大的鼠頭骨碌碌地滾到了一邊。
趙老六來不及喘息,俯下身來看了一眼白蛇身上的咬痕,傷口上淌著血水,轉身從隨身攜帶的包裹里取出金創藥涂灑在蛇身上,又從自身的內襯扯下一條白布,把蛇身的傷口包扎起來。
白蛇沖著趙老六吐了吐信子,似乎是在沖自己致謝,趙老六憨憨一笑,心想這白蛇救了自己,自己當知恩圖報兩不相欠了,順著一下子沒了草叢消失了無影無蹤。
轉身正在猶豫是不是要進洞巡視一番,正心生疑惑不解,只聽見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趙丙巳你進來吧。”
趙老六心中大驚,怎么會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名?自己在家兄弟排行老六,人送綽號趙老六,身下的腳步卻無法控制似的往洞中走去。
恍惚間進入洞內,趙老六明顯感覺到涼意襲人,腳下踩著松軟的泥土中,潮濕的味道令人感到有些緊張不已。
洞壁光滑,偶爾會有一兩只小鼠從腳底下躥出來,頭上會懸著蜘蛛網,看見此番景象嚇得趙老六心驚膽戰步履維艱。
經走數十步之遙,轉過一道彎急的路徑,沒想到洞內深處卻有了光亮,豁然開朗沒想到里面卻別有洞天。
【六】鹿鶴
林風纖月落,衣露凈琴張。暗水流花徑,春星帶草堂。
洞里一處古樸典雅的草堂前,一張角亭里,只見身著一身穿鹿皮大麾,和一身披鶴冠的兩位老者坐在一石桌前正在對弈。
趙老六走上前俯首站立亭前,二翁并不理會趙老六的到來,從旁邊的白玉棋盤里挑指落子。
“從這卦相來看,此乃大兇之兆。”
“鹿翁何解?”鶴翁恬然自得問道。
“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兇。履錯之敬,以辟咎也。”鹿翁緩緩說道。
“若非來者會明否?”鶴翁眼瞥了一眼臺下的趙老六笑道。
“象曰:六五之吉,離王公也。上九,王用出征,用嘉折首,獲匪其丑,無咎。”鹿翁指著眼前的棋盤上黑白分明的布局,大有指點天下的氣度。
“玄妙之策,只怕有緣者未曾相悟。”鶴翁面露難色,只怕玄機不測。
“榮利之惑于人大矣,其所難居。上焉者守之以道,隨處亢龍之勢而無悔。中焉者,守之以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僅保無過而已。下焉者,率性而行,不誅即廢,鮮有能保起身者。”鹿翁緩緩說道。
“此話當今世間,又有幾人窺得天機?”鶴翁捋了一把胡子,看了一眼神情專注的趙老六。
“如皆知富貴為榮,卻不知富貴如霜刀。人皆知貧賤為辱,卻不知貧賤為養生之德。”黑衣老翁輕嘆一聲,轉眼向趙老六望去。
“敢問二位前輩,晚輩趙丙巳乃大唐商隊護衛,誤打誤撞進入仙洞驚擾二位仙翁,今日進入谷中解決同伴之時,偶遇一女子竟然在湖心上,真乃神人也。”趙老六簡單如實描述了來此經歷。
“呵呵。”鹿翁笑而不語看了一眼鶴翁,鹿翁緩聲說道:“你所言是姑射仙子,她非常人所能見到,必定是你們驚擾到了她才會現身。”
“你乃奇才之相,只是尚未精神,看來此番偶遇是你命中注定,出世后,定會有一番作為。”鹿鶴二翁笑而不語。
“晚輩有所不明,還望前輩指點迷津。”趙老六心生疑竇。
“這天地萬物因果皆有定數,你兜中的定坤珠便會助你一臂之力。”
“這珠子是定坤珠?”趙老六心中總是顧慮萬千喃喃自語,不過聽二老的言語,這珠子肯定會有天翻地覆的功效,還留給自己他日再做定奪吧。
“姑射仙子竟然留給了你,看來你就是這珠子天選之人,出去好自為之吧。”鶴翁說完之后和鹿翁一同便不再言語。
趙老六向二人告辭,洞里曲徑通幽,走出洞口,朝著湖心的位置看去,一波綠水平靜如鏡,這世外桃源幽谷真的令人神往。
不知道其他兄弟此刻安好,老炮兒那小子傷勢如何?只是可憐了小四命喪于此,還是抓緊時間趕回,心情好多沿著回路往山口走去。
【七】鳴沙
鳴沙山的劫匪傳聞還是過往商賈口中得知,鳴沙山是各地商賈的噩夢,是各路商隊名符其實的必經之地。
很多商隊路過于此都祈求好運,莫要遇到這兇神惡煞的朋友們。
只是未曾見過老炮兒等人未曾想到,等待趙老六前去營救的人員,回來之后卻說前方山谷里遇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在匆忙之中都忘記趙老六丟了。
老炮兒思索再三囑咐兄弟們收拾好商隊繼續趕路。
暮色暗沉,商隊沿著古道行至一片沙漠綠地竟然有一處呈月牙灣一般的湖水,眾人目光顧不得欣賞眼前的風景,紛紛躍下馬開始解下水囊,跑到水邊捧起湖水大口大口喝個夠,牲口也有些勞累不已。
老炮兒看著兄弟們各個趴在水邊如狼似虎的飲水,老炮兒顧不上喜悅之情,往水邊跑了過去。
正想捧起水來,一柄羽箭直直射入旁邊一個兄弟的胸口,啊的一聲應聲倒地不起,那箭尾有著黑褐色的尾羽,幾匹狼如鬼魅一般極速躥了沖商隊沖了過來。
眾人見此情景,急忙奔向自己的坐騎去拿武器,有兩人未來及起身不知從哪個方向偷襲便被射殺當場。
突然火把通明把四下的水面映的通紅,老炮兒渾身一顫,這時一大群黑衣蒙面的男子,出現在湖邊不遠的沙丘上,黑色的蒙面下這擋不住兇光,為首的頭領目光如炬,一聲令下寮眾便驅馬抽刀發起進攻。
老炮兒放下水囊,順手打翻一只險些撕咬自己的狼頭,老炮兒毫無怯色大聲吆喝著:“兄弟們抄家伙干他娘嘞!”
眾人揮舞著手中的刀劍,紛紛抵擋狼群和劫匪的同時進攻,正在掙扎之際,綁在趙老六身后的大雁在不停的振翅欲飛,卻無奈腿腳被捆得死死的。
商隊里除了金銀珠寶,一些絲綢瓷器茶葉等商品,護衛們倉皇失措,貨物撒了一地,叫喊聲和呻吟聲冗雜一起,毫無征兆的遇襲讓眾人悲憤交加。
老炮兒也在奮力拼殺,刀來劍往之際,肩膀也中一箭,其他兄弟還在殊死搏斗。
看情況見勢不妙老炮兒往反方向跑去,突然后心一陣涼意,破空而出后心射中一支羽箭,血水染紅了衣服,一個趔趄向前直接栽倒暈死過去。
劫匪搖著手中的砍刀,很明顯要斬盡殺絕,哀嚎聲求饒聲,手起刀落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凌厲的刀光劍影,映襯著一張張面目猙獰的兇光,殺意漸濃。
四周的廝殺聲漸淡,“大哥你看這只還有一只膘肥的大雁。”
“回鳴沙山上拿回去給兄弟們燉了下酒。”
翌日,陽光傾灑在水面上,月牙泉旁灑落著眾多尸首分離的景象,很明顯這里經過一場激烈的廝殺,看著眾多兄弟早已喪命趙老六心生憎恨,這些朝夕相處的兄弟們一起無一生還。
踉蹌幾步趙老六在一處沙丘后發現奄奄一息的老炮兒時,只見他面色蒼白探了一下鼻息氣弱懸絲。
趙老六急忙俯下身掏出身后的水囊搭在老炮兒唇邊,老炮兒緩緩地睜開了眼,看著神情緊張的老六。
“老炮兒你小子可算醒來了。”
“老六你小子還活著?”氣息孱弱不堪,擠出幾字。
老炮兒見到是趙老六面帶駭異得知一幫兄弟被殺所剩無幾,內心悲嗆之情涌入喉頭,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
老炮兒簡單描述了一下商隊遇襲的經過,聽老六說起來在山谷里的遭遇,氣色有些緩和,只是身中兩箭穿心,恐怕是命不久矣兇多吉少。
“老六我最后聽到是鳴沙山的劫匪,你一定要替兄弟們報仇雪恨啊!”老炮兒憤意難平,內心升騰到胸口的氣息不僅又咳了兩口鮮血,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放心吧兄弟,我一定會給兄弟們報仇!”趙老六看著氣弱懸絲老炮兒的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內心五味雜陳不由悲從中來。
“那我走了。”老炮兒說完脖頸一扭咽了最后一口氣。
“老炮兒!”
悲嗆的吼聲回蕩在漫天的黃沙中……
【八】告密
鳴沙山寨位于一處古樸厚重的山坳里,山勢險峻孤僻的山寨中曾有民居窯洞,再加上一處破舊的寺廟后因年久失修荒廢了,這些年流寇山匪出沒,周邊山民就更加恐慌早已搬走他鄉。
“二娘,你說這次劫下的貨物可真夠咱們山寨吃上兩三年的,哪天我要混到咱二當家的可就上輩子祖墳燒香啦。”一個體型削瘦的男子對著廚房正在拾掇的女子說道。
“你這瘦猴子就知道吃,你看咱龍哥在這一片響當當的人物,誰一提他不是屁滾尿流?就你個痩猴子做八輩子清秋大夢吧!”二娘咯咯沖這瘦猴譏笑。
“就你這小娘的姿色還差點兒,嘿你別瞧不起人,等老子時來運轉了,下山搶幾個良家婦女做壓寨夫人,省得以后讓你朝思暮想了。”瘦猴面帶淫笑摸了一把二娘的臉蛋兒。
“給老娘兒滾一邊去,聽說搶回來還有一只大雁,快去給老娘拿回來今晚燉了吃。”二娘撇開瘦猴的游手,沖著瘦猴嫵媚一笑。
“好嘞等著瞧好吧。”瘦猴一溜煙跑了往庫房跑去。
蹲在高樹上的趙老六觀望著遠處的廟宇里的人影,正堂上一副橫匾上雋寫著四個大字,義薄云天。
看見堂中兩個人正在對話,只見一個隱隱熟悉的身影似曾相識,坐在中堂上的身材魁偉彪悍,一看就應該是鳴沙山的頭領,另一個體型削瘦身穿棗緞色長袍的男子頭戴褐色氈帽擋住了臉容。
“龍幫主,這次偷襲旗開得勝可喜可賀,再拿下商隊的貨物可夠咱山寨兄弟們快活一段日子了。”只見男子的聲音瞬間讓趙老六心口一陣,怎么這么耳熟呢?
“秦隊長哪里話啊,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套,這次的截獲的貨品金銀珠寶還是多虧秦隊長相助啊,來人啊!”只見龍幫主囑咐手下端來一盤披著一層厚厚的蓋毯,托盤呈到那人跟前。
掀開定睛一看,全是金燦燦晃眼的金元寶。
“龍幫主你這是太客氣了,還是龍幫主得力配合兄弟演了一場戲,要是哪天朝廷追查下來,那龍幫主可要躲藏幾日啊。”男子假惺惺的說道。
“秦隊長這是此次給大人的賞金,我們鳴沙山兄弟們全憑大人的通風報信,才有如此成功大捷,下次再有所合作還請理當收下。”龍幫主喃喃的說完把眼前的金盤推了一把。
“龍幫主盛情難卻,那我就笑納了,那就不便打擾告辭了。”只見男子目不斜視地握起金錠輕輕揣進兜里。
男子揣著滿滿的金錠踱步出來,趙老六蹲在樹上遠遠的看到,那滿面春風得意地笑容,竟然是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商隊隊長秦朗!
原來這家伙在駝隊刮風的時候突然失蹤,竟然私自給鳴沙的劫匪通風報信,害得自己兄弟們都命喪月牙泉旁,此等賣友求榮的禍害今天終于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手中握緊了拳頭,眼看著秦朗就要悄悄溜走,為死去的兄弟們血海深仇豈能不報?
只見秦朗越過了二道山門,趁著夜色往山下走去,趙老六悄然無息地翻下樹來跟在后面。
走在崎嶇的小道上,秦朗心中正盤算著這一大筆橫財回到長安隱姓埋名,再添置幾處房產娶上幾房嬌娘,忍不住笑出聲來。
趙老六步履輕盈尾隨其后,再走近頭道山門有兩三人把守,秦朗簡單說明身份,守衛便此放行。
走時,一名守衛還忍不住打茬幾句,“秦隊長,這錢花不完的時候,別忘了給兄弟們花花啊。”
“一定一定。”秦朗喃喃的說道。
趙老六此時怒火攻心,看著這賣友求榮的秦朗心生憎惡,掏出兜中的定坤丹,默念兩聲鹿翁交付的咒語。
掏出身后的佩刀,走向前去手起刀落結果了三名守衛。
只見秦朗還在盤算著心中的秘密,趙老六毫無聲息的靠近竟然卻沒有發覺。
“秦朗你這個叛徒!”趙老六上前幾步拿刀架在秦朗的脖子上。
秦朗只感覺脖子上一股涼意襲來,嚇得秦朗魂飛魄散,扭頭一看,竟然是趙老六。
“啊老六,怎么你還活著?啊。”還沒來及說完,秦朗已然身首異處。
【九】雁蕩
當趙老六手刃了秦朗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準備前往山寨再殺個痛快,身后竟然馬蹄聲四起,整齊的軍旗迎風獵獵,原來是朝廷附近的邊防軍隊至此,為首的校尉是奉朝廷之命前來鳴沙山剿匪。
“汝等何人?”校尉渾厚的嗓音問道,趙老六簡明扼要了說了一些情況,校尉便指揮著部下兵分兩路,一路手持槍盾率先垂范由正山門進攻。
另一隊身手矯健的兵士持弓箭從后山爬坡翻入山跟隨趙老六偷襲。
正坐在堂中的龍幫主,聽聞山下守衛來報,說是朝廷的軍隊已經殺了進來,急忙吩咐手下準備迎戰,山路崎嶇已經橫尸數具,顯然這幫山匪敵不過軍隊的進攻。
龍嘯天正盤算著如何是好,只聽撲通一聲,墻上的窗戶破了個大洞,原來是那瘦猴從窗戶破窗而入,側身一個八步趕蟬躥到面前,悄聲說道:“幫主,我剛出去到倉庫看到后山有軍士出現!要不然我們快逃命吧!?”
“啪!”的一聲,龍嘯天有些怒氣沖天抽了瘦猴一擊耳光,“你小子現在敢貪生怕死,我龍嘯天有怕過誰?!”大聲的吆喝身旁的手下抵抗,看著眾人亂作一團,心中瞬間開始有所盤算,要是外面敵眾我寡,怕是難逃一劫。
“幫主!還是保命要緊!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瘦猴捂著腫起的臉,委屈懇求說著。
“快給我組織兄弟們,頂住!”龍嘯天側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廚房,知道那里有一條通往山腳的密道。
外面已經殺聲四起刀劍交鋒中,正在千鈞一發之際,校尉已率前鋒兵將已然殺至大廳院落前,幾支羽箭帶著火光射中了義薄云天的橫匾上,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頓時整個大堂里火光燃起熊熊火焰。
龍幫主眼看著山寨四處火光沖天,這廟宇里大部分都是木質結構,頂不多時或許會有生命之危,手下已被殺的人仰馬翻,余下的殘寇所剩無幾,不免有些大驚失色。
心想我龍嘯天能屈能伸還是條漢子,瘦猴不死心又跑到面前說道:“幫主二娘的廚房里面爐灶下有通往山下的密道,咱們趁機溜到山下。”
龍幫主用手略微一按,木框轟然倒塌,顧不上手下人性命死活,隨著瘦猴的腳步急忙趁著混亂往廚房奔去。
二娘見龍幫主推門進來,聽聞外面廝殺聲四起,知道大事不妙,急忙打開爐灶下的密道開關,緊跟著龍幫主一同潛入密道。
此刻正從山后翻進來的趙老六定睛一看原來是這小子想溜,看見龍幫主鉆進了廚房跟著闖了進去,幾名攜弓兵士緊跟其后跑了進去。
山腳下幾處荊棘密布的小道上,龍幫主三人正在魚貫而行,身后不遠處趙老六和幾名軍士緊追不舍。
忽然一聲雁鳴聲響起,瘦猴率先看見原來竟然是那只傷雁竟然在頭頂上盤旋而下,沖著瘦猴汗眶啄去。
走在后面的瘦猴來不及閃避,一聲哀鳴過后鮮血淋漓的眼珠被大雁生生啄瞎,大雁振翅幾次又飛到了半空,瘦猴只感覺眼部疼痛難忍,
“龍幫主你別丟下兄弟啊,啊我眼瞎了可咋辦呀?”還沒等瘦猴來及說完說時遲那時快,一枚羽箭已莫入眉心,顎然倒地抽搐起來,被緊追不舍的趙老六一刀結果。
龍嘯天顧不上身后血濺當場的瘦猴,帶著二娘繼續往山下急奔。
“幫主!幫主你先跑!別管我!我來阻擋這追兵。”二娘停下腳步,從背后拔出峨眉刺亮在手間,一個飛身躍起,向身后的追殺的趙老六刺去。
趙老六心中一沉,身形一低躲開這致命一擊,暗想這一身勁裝的女子身手矯捷,這身手可見一斑,當下提起加倍小心,你來我往見招拆招交起手來。
眼看著趙老六漸落下風,二娘次次命中要害,手中的峨眉刺翻舞出各種花樣,對敵應戰時靈巧短打,各類險象環生處處要人性命,趙老六被劃了一道傷口,鮮血順著傷口噴薄而出。
其他兵士看見眼前二人在狹窄的山路上交手,只聽見趙老六低喊,“別管我快去追人!”
幾名兵士們停頓一下,見二人正你來我往又繼續往山腳下追趕龍嘯天。
只見趙老六左掌虛晃到二娘面門,忽地撤身后仰后撤幾步,二娘躲開一擊,側身凌空躍起手中緊握峨眉刺,搶將來的剎那間,趙老六回身飛腳踢起,正中二娘手腕手中武器崩飛而去。
趙老六趁她后退之勢,緊接著右腳一擊重擊,踢中二娘額頭,二娘站立不穩重心后移,趙老六緊跟上前一招力劈華山,二娘雪白的脖頸兒處齊刷刷的切斷,可憐的二娘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已命赴黃泉。
半空中的大雁嘶鳴了一聲,振了幾下翅膀,俯身向龍嘯風遁走的方向飛去。
眼看著二娘與瘦猴都已斃命,這幫匪寇各個占滿了兄弟們的鮮血,一定要把那個龍嘯天追殺至死才能大仇得報,趙老六來不及多想,便拔出佩刀,往山腳下奔了出去。
【十】平沙
漫天黃沙,一人在前面狼狽不堪地跑著,后面有幾名軍士緊追不舍,天空中大雁嘶鳴,還有一人手提單刀正提氣全力以赴的緊追不舍,來人正是趙老六。
這一場景追逐戰真是令人感到扣人心弦,五名軍士手持弓箭不停的遙射,龍嘯天每一次都能躲開,正當窮途末路之際,眼看著前方出現一灘沼澤,水波漣漪仿佛看見了一絲生機。
眼看后面追兵已至,龍嘯天不假思索地提氣上躍,踏在水面上連續完成了幾個翻越,落在水中往前面游去。
后面的兵士追趕至此,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龍嘯天險要逃走,只好搭弓引箭站在岸邊向水中射擊。
不一會兒,趙老六也跟著到了,遠遠看見龍嘯天在水中游著,再往前就追不上了,心急如焚把手中緊握的單刀,卻又無能為力。
眾人正在無奈之下,忽然在半空中的大雁俯身下沖,沖著龍嘯天頭頂啄去。
一人一雁,便在水面上纏斗一起,眼看著傷雁漸落下風,體力不支有些吃力地在水面上撲騰。
離岸邊數十丈開外,趙老六摯氣提刀向遠處擲去,只聽見“嗖”的一聲,刀鋒從龍嘯天頭上劃破天際落入水中。
正當趙老六無計可施時,龍嘯天已然爬上了對面的岸邊,沖著遠處的趙老六喊道:“你們這輩子休想抓到我!哈哈哈!”
拍了拍身上的泥漿,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一條白蛇從沼澤濕地里的水底游了上來。
龍嘯天正想離開此地,半空中的大雁嘶鳴一聲,此時突然由上而下直沖云霄,沖著龍嘯天沖了下來。
剎那間,只聽龍嘯天“啊!”的一聲,左邊的眼睛已然被大雁所啄瞎,鮮血順著眼眶噴薄而出,右手順勢抓住了大雁的脖頸,只聽咔嚓一聲扭斷了大雁的脖頸。
龍嘯天腳步凌亂,一只眼已然啄瞎,胡亂揮舞著雙臂護住自己的面門,白蛇趁著龍嘯天神魂意亂的時候,飛身射起咬住龍嘯天的脖頸,頓時渾身上下被蛇毒傳遍了全身,一股涼意透背而出。
龍嘯天大吼一聲:“我命不該絕于此啊!”
直挺挺仰面朝天摔進了泥沼里面,白蛇從龍嘯天脖頸上松了嘴,慢慢幻化成人形。
趙老六衣衫盡濕,心如鉛般沉重的來到龍嘯天尸身面前,眼前風姿綽約白衣勝雪的女子站在當前。
只見那女子身形豐腴,銀發銀髯,面色紅潤,頭戴銀蓮華冠,身穿素錦羽袍,腰圍鑲銀玉帶,肩披雪白道氅,足蹬一雙繡銀云履。
只見她挺身而立,神貌素凈,大袖迎風鼓蕩,白氅飄舞翻飛,颯然出塵。
“請問閣下何人?”趙老六俯身作揖,只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已替自己手刃了龍嘯天。
“只見女子轉身回眸云鬟一顫,“寒江天外,昆侖之巔。”潛入水中化作一條白蛇游去。
“姑射?她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昆侖之女?”趙老六胸意難平,看見眼前已然斷氣的孤雁,撿起尸體往回走去。
落日余暉下,沙丘處新立的墓碑,上書青雁冢。
仿佛琴聲悠揚婉轉,在趙老六耳邊又響起那一曲雁陣曲,合著風沙奏罷滿心生機,心也似被春水洗過,一片和煦明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