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林先生和楊絳先生兩位都是百歲老人,季老98,楊老105。看他們的文字,以及看旁人對他們的回憶描述,兩人都是豁達平和靜心之人。許是如此,皆長壽。猛地回省自身,拋開年齡的差距,與他們相比,我分明就是喜怒哀樂均形于色、心情思緒易起伏之人。似我這種,莫非不得長壽?
想起高一寫作文,把春天的落葉形容成一個在人生巔峰時期就選擇死去的人,老師評論說思想太悲觀。其實我那時常想,我是不是三十歲就可以死去,好死或者歹死 ,貌似想不出有什么是我放不下的。執念久了,以致有段時間,我真的認為三十歲就是我的大限。后來,我忘了什么時候淡忘這種執念,開始漸漸明白并且深刻體會到肩上的責任,活著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死不能任性;再加上隨著年歲增長,走過看過的世界都不再局限于曾經生活過的小縣城,于是我開始學會愛惜自己,身體和生命。想到假如我死去,活著的人該懷著怎樣的劇痛度過以后的日子,我就忍不住捂著心口,感受到揪心的疼痛。
距離我三十歲不到五年,我遇上這個讓我托付終生的男人,然后組建了屬于我們的小家。距離我三十歲不到兩年,我們有過一個愛情結晶。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在我肚子里長大就永遠地離開了。于是在接下來的三十歲之前的日子里,我總是忘不掉這個已經永遠離開我們的小天使,沒有勇氣去迎接下一個新生命。害怕再失去,害怕因為承受不起再失去的痛,而我自己也永遠地離開了。我還想活著,我現在不想選擇三十而逝,我寧愿“好死不如賴活著”。
于是,混混沌沌地,或哭或笑,又或者不哭不笑,活在每一刻的當下。
直到我的肚子里又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在多次產檢時不經意間意識到我已經是三十一歲的“高齡產婦”。而我的正當三十卻不知不覺從指縫間溜走。幸好我還活著,而且感恩的是,一個健康的小生命借我肚子而出降到人間。她是那么小,那么弱,讓我只想好好呵護,呵護她每時每刻,永生永世。可是,沒有意外的話,我必先她而去。想到這,我內心是多么惶恐啊!
沒錯,我越來越怕死,因為這個世間讓我戀戀不舍的越來越多。
我似乎想不明白了,人為什么就一定會死呢?可不可以不要死?真是癡人說夢啊!我忍不住暗罵自己,就我,并非豁達平和靜心之人,且不提“古稀”之年,能不能把“不惑”、“知天命”、“耳順”走完還是個不確定數。
盡管最終還是會死,可現在直到我咽下最后一口氣,我就想好好活著,為了自己,也為了愛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