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
楊靈爾疑惑的看向青鳥，青鳥充滿崇敬的綠豆般大小的眼睛看著這參天大樹。綠色的葉子層層疊疊，樹枝粗壯，一棵樹木便成林，自身循環成一處天地，有霧氣和蟲鳴，有星辰和微雨。
“古有大椿，八千年為春，八千年為秋。今日就是八千年的交替，春與秋的年輪替換。”
楊靈爾眼睛里閃爍著星辰的光，璀璨奪目，用手觸摸著這棵樹，喃喃自語。
“為什么我覺得它很親切呢？”
“或許是一種溯源。”青鳥飛到楊靈爾的頭上，聲音尖銳刺耳，撲棱著翅膀，把楊靈爾的頭發都弄亂了。
地下的樹根蜿蜒綿亙，凸起來的筋脈黝黑，楊靈爾沿著一條最為粗壯的筋脈朝前走。越往深處越黑暗，就像逐漸走進一條隧道，看不到盡頭，但是靈爾越來越投入，就像有什么在召喚她，這種感覺就像是著魔一樣。
盡管前面的路是伸手不見五指，盡管頭頂上的青鳥抓著它頭發的爪子越來越緊，楊靈爾依然步履堅定的朝前走。
她額頭前的樹枝印痕散發出七色的光，為她照亮前面的路，光很微弱，但是足以使她正常行走。
“啾啾，啾啾。”
聲音時斷時續，這是什么聲音？楊靈爾從來沒有聽聞，心臟驟然漏跳幾拍，腳步頓住，再不敢貿然前行。
“遭了！”青鳥飛離楊靈爾的頭頂，叫了一聲，“是神鹿！”
“怎么了？”
“傳說這是一種使人進入幻境的麋鹿，一旦進入了它的幻境，就很難走出來，永遠被困在里面，消失在虛無之境中，這是一種比死亡更為恐怖的事情。你活著就像是死亡一樣。”
“快走！”
楊靈爾朝反方向跑去，然而反方向卻被另外的樹枝擋住了去路，原來在它們一路行來的過程中，樹枝就開始生長，將所有經過的地方封閉起來了。
楊靈爾看向面前離她最近的樹枝，二話不說抱起來，整個人就往上爬。
“這麋鹿不會飛吧！”
“你問我，我問誰啊！”青鳥最先飛到樹上很高的地方，任楊靈爾也瞅不見。
“真是叛徒！”
沒辦法，此時抱怨任何都沒有用，想辦法逃生才最重要。楊靈爾閉上眼睛不停地用手摳住樹上的凸起或者疤痕之處，以便于使出全部的力氣向上攀爬。
“啾啾，啾啾……”
聲音越來越近，楊靈爾的手指甲流出了血，臉上也有蹭上的灰，鼻尖有一芝麻大小的皮被蹭掉，有一點血跡。粉色的裙子也破破爛爛的，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條裙子。
可是她此刻完全顧不上，就一直不斷的向上爬，直到她喘不上氣了，嘴唇不是以往的紅潤，而是干裂的，像干旱了的土地。
她轉頭向下看去，離著地面的高度大概有三十層樓梯一般的高度。青鳥飛到楊靈爾的眼前，左右上下的打量著她，然后翻了個白眼。
“人類，你怎么能這么弱啊？”
“青鳥，這個高度不行？”
“這高嗎？”
于是，青鳥又光明正大的翻了個白眼。若不是楊靈爾現在手腳都被束縛，真想狠狠地捏住青鳥一對翅膀，叫它疼到求饒！
“你看看爬到那邊的樹枝上，還能坐下休息。”
楊靈爾剛想聽青鳥的話往斜上方大概八百米左右的地方爬去，那條樹枝很粗壯，橫著的主枝上還生出許多錯綜復雜的小樹枝，看上去很適合休息，也很安全。
結果，一陣霧氣擋住了那個地方，前方似乎看不到路，就連楊靈爾抱住的樹和自己的胳膊都看不見。楊靈爾不能松手，一旦松手就會掉下去，摔的粉身碎骨。而她的力氣也逐漸消耗殆盡，她快堅持不住了。使足了勁咬著自己的下嘴唇，提醒著自己，不能有一刻松懈。
“啾啾。”
隨著這一聲響，眼前的霧氣淡了許多，楊靈爾看向聲音的來源之地，只見霧氣中出現了兩只鹿角，霧氣好像逐漸被它吸收，它從霧氣中顯現出來。
這是一只深棕色的麋鹿，鹿角有三米之高。它的眼睛十分好看，閃爍著七色的光。它的眼睛每眨一次，就換一種顏色。當楊靈爾盯著麋鹿看了很久，眨了十幾次眼睛之后，楊靈爾就對著它笑了起來。
這笑容牽動著干裂的唇角，十分疼痛，但她還是有意識的想要給麋鹿一個友好的微笑。
這是真誠以待的笑容，希望麋鹿可以感受到她的善意。
畢竟，楊靈爾是真的喜歡上這只麋鹿，特別是它的眼睛。
眨眼第一次，紅色。眨眼第二次，橙色。第三次，黃色。直到紅橙黃綠青藍紫這七種顏色變換完成以后，又重新來一遍的時候，楊靈爾那顆因見到麋鹿而緊張的心得到了緩解。在麋鹿準備眨眼第三遍的時候，楊靈爾給它了一個鄭重的微笑。
麋鹿朝她仰頭，對著她叫起來。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這是什么意思？楊靈爾覺得這是在和她說話。可惜她卻聽不懂。
青鳥？這個死青鳥，總在關鍵時候見不到個影子。
“人類！不許說我壞話！”
青鳥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站在楊靈爾的頭上，合上它的翅膀，慢悠悠的說。
“它說你是第一個見到它的人！”
“你告訴它，我們可以交朋友嗎？”
“愚蠢的人類！人家是神，憑什么和人類交朋友。”
“啾啾，啾啾，啾啾啾。”
楊靈爾試圖看向頭頂上的青鳥，讓它快解釋一下麋鹿的意思。
“它說，若你能將我馴服，我便會是你的朋友。”
“怎么馴？”
“啾。”
“什么？”楊靈爾抬頭。
“它說，不知道。”
“你問問它幻境是怎么回事吧！”
“啾啾啾啾啾啾啾。”
“它說，要想從這里平安出去，就要度過三重幻境，至于幻境內容它一概不知，這是自然形成的，若想通過這幻境，就只有下來繼續往前走不回頭。若是執意往上攀爬，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若是通不過這幻境呢？”
“啾啾啾啾。”
“它說，你只有永遠待在幻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