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來,誰得青柳令,誰就可以請青柳齋齋主做一件事。
三月的長沙不冷不熱。這到了夜晚,還有些清涼。太平街,徐來客棧,一人獨飲,八仙桌不大不小,是嶄新的,但上面隱約已有多道裂痕。
這條街,似乎從沒太平過。
月兒不圓,美人不美。“店家,你家姑娘生的真丑。”陳峰揶揄道。店家呵呵一笑,又甩了一壇醉八仙給陳峰說道:“姑娘丑歸丑,上門提親的可不少。公子您想要提親,還得排隊咧。”陳峰也不說什么,當真有人提親,是不會信的。
遙遠有笛聲,店家準備上樓,卻回過頭笑著說:“看吧,提親的來了。”陳峰有些差異,著實看走眼。論自己內功修為在江湖排名薄上也在前十,這么細微的笛音也能聽見,當真人不露相。
又是一個寂寞的晚上,陳峰看了看丑女,雖說容貌不堪入眼,但身材絕品,玲瓏八面,剛剛好。“可惜啊可惜!”陳峰自顧飲酒,忽的想起,天山寒池,那一戰,輸的服,輸的爽。不然今夜也不會為了青柳令跑來長沙。
白家四公子,白衣白笛,當風度翩翩。陳峰坐著不動,也懶得理會,既然都是為了青柳令,沒必要套近乎,免得等下打起來,也不怕下重手,能殺便殺,江湖規矩。誰死誰生,閻王知道。正當這四公子下馬,一根長矛飛來釘在客棧門楣,乍一看,定是南魔的鬼矛。
四公子養氣的功夫了得,輕腳走進客棧,坐在陳峰對面,絲毫不客氣。陳峰笑了笑,拿過醉八仙,一人一碗,說道:“四公子的笑還是那般好看啊。”白蘇大口而飲,正準備跟陳峰客套幾句,見南魔剎那沖進來一掌拍來,氣勢洶洶,殺意濃烈。
“南魔!”陳峰怒火中燒。兩人閃躲,見八仙桌四分五裂,木塊瞬間腐蝕。白蘇不作言語,江湖傳言苗疆南魔一身毒功獨霸一方,方才一掌甚是可怖。倘若中掌,九死一生。陳峰手握重拳問道:“南魔,你與我二人有何仇恨?!”
“哈哈哈,我就想把兩位打死,免得妨礙我提親!”南魔看了看丑姑娘,說道:“骨老怪在哪里?讓他出來見我,聘禮我已經下好了。”丑姑娘打著算盤,輕語:“一張八仙桌,十兩。待會兒,給錢。”陳峰莞爾一笑,姑娘雖丑,氣勢不弱。白蘇又挑了一張桌子,從懷里摸出一錠金子說道:“兩壇醉八仙,陳兄,喝酒,南魔再魔,豈能打攪我二人風流。”
南魔剛要出手,店外馬蹄韻律繞耳,小雷音寺不法和尚金身如鐘直接從客棧屋頂墜落,壓得八仙桌四條腿斷裂,可桌面貼著屁股,不見落下。陳峰和白蘇拱手,但各自心懷心思。不法和尚都來尋青柳令,近日江湖當真要腥風血雨。
排名薄上,前十高手已經到了四位。難道近日前十都會到場?陳峰倒了一碗酒,眉頭緊皺問道:“白兄,你今日怎會來長沙,是不是有人給你飛鴿傳書?”白蘇嘴唇靜止,捏碎酒碗,頓時拿出紙條,“想得青柳令,長沙徐來客棧一見。”陳峰也拿出相同紙條,轉頭看了看南魔和那和尚,將白蘇手中紙條一并丟向他們。
“如果你們也有這紙條,那么今日我們四人估計就走不出這客棧了。”
“阿彌陀佛,峰少俠何出此言?”
白蘇起身,白笛自吟,說道:“三月前,洞庭冰湖十局,重排排名薄,終不得前三是誰,今日,我們排在后四位的都出現了,是否還差三位,我們四人又同時得知這青柳令在這客棧,又是否那得令之人就在這客棧中?”
陳峰正要開口,其中三位一同站立門口,江南道儒子李冬升,塞北烈刀楚狂,西嶺翠云樓月二小姐。陳峰不想攤這渾水,準備離去,此時店家走下樓來說道:“如今還差一位,陳兄留步,你走了,就無人知道這青柳令在誰手中了。”陳峰仍舊朝外走去,月色朦朧,丑姑娘再次撥動算盤說道:“兩壇醉八仙,五十兩。不給錢,找打!”說完便出手,毫不拖泥帶水,出手便是硬功大撼天拳,將陳峰一拳打回客棧。陳峰震驚,一弱女子將硬功練到如此地步,位居前三,當屬。丑歸丑,霸道!
“店家,你家的姑娘可娶不得。”陳峰嘴角有血。骨老怪笑道:“我家姑娘沉魚落雁,你是沒戲。”月二姑娘好奇看了看丑姑娘,也選了個地兒,前十不到齊,估計也沒啥好戲。陳峰剛要喝酒,白蘇冷喝一聲:“有毒!”話音剛落,在場除了南魔,皆運功逼毒。李冬升一臉黑線,平生最恨卑鄙小人。這時也管不了那么多,且保證自己不會死。
南魔哈哈大笑,“一群蠢貨,還前十高手。”
白蘇還是一副笑臉,公子翩翩,說道:“青柳令在你手中,毒你下的。”南魔冷哼一聲:“令不在我手,毒也不是我下的。”
“啊!”月二小姐大吐黑血道:“此毒專噬真氣……”陳峰直接朝店外走去,那丑姑娘隨后跟著。哪有青柳令,不過一場殺局。任誰也想不通,到底誰要殺前十,前十也只來來了九位,第一到底是誰?
天空泛起魚肚白,丑姑娘一直跟著,陳峰也不理會,反正不是她對手,反過來調戲道:“沒人敢娶你,你倒是反過來追我,反正我倆快死了,要不嫁我得了。”丑姑娘微微一笑。
二人逃命,也不知其他人生死。
“你干嘛老跟著我?”
“你跑我就跟。”
陳峰索性坐了下來,也走不動了。這毒只要不運功就沒事,更顯得奇怪。丑姑娘也坐了下來,望著前面深潭說道:“我和骨老怪去客棧時,客棧老板已經不在,我們也只比你早兩個時辰到。”
“我們都收到飛鴿傳書,你沒來之前,我和骨老怪就已經覺得奇怪,我和他前三,第一不知道是誰。”
陳峰沒有說話,繼續問道:“你為何跟著我?”
丑姑娘凝望深潭悠悠說道:“你將我丟進這水里吧,淹死總比被你帶到青柳齋好。”
“陳峰,天山雪窟,輪回殺場。毒是你下的,我要是不跟著你,我哪有命活。”
“哼,我說丑姑娘,別冤枉好人。”
丑姑娘回過頭,奇丑的容貌有些憤怒。
“你就是第一,這次排行薄就只有九人。你即是第一也是第十。”
陳峰不說話,卻一臉震驚,此時丑姑娘居然在撕自己的臉,原來是面皮,面皮下,容顏絕世。“青柳!”
青柳苦笑道:“我就是這一代的青柳令。你帶我去青柳齋吧。”
陳峰嘴唇顫抖。十年前,輪回殺場。活下來的只剩三人。那時他和她一路殺了幾萬人,就為了活下來。之后,三人被分別帶走。
“你還活著。”
“她要你來找我,因為她知道我就是青柳令。江湖人以為青柳令是塊令牌,卻不知是個人。”
“她成了天池圣女。
“她要殺我,通過你的手。青柳令進了青柳齋,不就是被剝皮嘛,不算疼。接著下一個青柳令。”
陳峰大笑道:“我就是青柳齋齋主。剝皮,我最喜歡剝皮。”
“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青柳越發低沉。
“你死了,她允許我創立青柳齋。她是圣女,寒池一戰我還是敗了。”
“我成了三百令中之一,我們都叫青柳,一開始注定我會成為青柳令。你為了找我,讓江湖之人送我到你那去。不是我就剝皮?”
陳峰哭了,“十年了。我剝開三百多張皮。我不喜歡剝皮,可我還是要剝皮。”
“前十必須得死。他們殺了你。”
“那不是我。當年我贏了,沒有被換皮。我們三百六十青柳出現的目的是屠滅七大門派。”
陳峰不說話,天山每年都會收養很多孤兒,陳峰就是其中之一。不斷進入輪回殺場,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活著。他和她們倆姐妹在冰窟認識,她們是雙胞胎,一樣漂亮。青柳姐姐叫青楊。他們三人一組,殺盡輪回。活著的人離開,青楊當了圣女,她要殺了妹妹。沒有人可以跟她搶世上最好的男人。也不允許有人跟她一樣漂亮。
青柳被拉去換皮,只有換皮,她才是獨一無二的,他只能愛她一個人,她的容顏只屬于一個人。
陳峰沒話說。本以為心里有很多話,卻如此平靜。
“她會殺了你的,姐姐一定會殺你。她要我的皮。”
陳峰拿出解藥,也遞給青柳。青柳搖搖頭說道:“十年前你都不是我對手,我就想成為平凡人。如今沒了功力再好不過了。你剝皮起來簡單。”
“我們逃吧。”
青柳沒說話眼神閃過一絲希望,而后是絕望。“逃不掉的,你剝皮就好。死不了。你看我或者不看我都一樣。”
“陳峰,求求你剝了我的皮吧。”青柳哀求著,為了活下來,說著,褪去衣衫,潔白月華的肌膚,香艷身材一覽無余。
“剝皮!”
天池,陳峰拿著一張皮,扔進寒池。洛水之濱,那是他和她約定的地方。
“柳兒,你不哭,不疼,我的皮,給她了,她會很開心的。”陳峰全身裹著白布,笑了。夕陽無限好。
青柳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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