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偶然的,只是突然想寫點什么。而我要寫的,很明顯,不適合放在我的朋友圈。于是無意中找到了這個APP。
2017年8月29日,我在蘇州吳中區某個酒店里。房間的空調聲音很大,怎么都調不小。妹妹的微信發過來,說晚安。明早會來接我。
十三年前,我和她因為父母離異被迫分開。她隨媽媽來了蘇州。而我的旅途則更為漫長,我去過好多好多城市,卻不知道自己會在那里落腳。而我在流浪時,她只身來到陌生的蘇州,在完全聽不懂人家說什么的環境中,茫然如同一只走錯了族群的小兔。
那時的她,曾攢了幾個月薪水買了張站票去看我。然而只是匆匆吃了午飯,拖著我硬是給我買了些衣服。她又匆匆離去。她打電話給我,卻發現聽不懂我在講的內容。于是她痛苦的追逐。追逐我曾關注的人和事。期待和我有共同語言。
后來,她融入了圈子。又換了我追逐她。十三年。她去過北京五次。停留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個月。我來了蘇州五六次。加起來比她的更短。
我們經常吵架,非常激烈。她曾說:“你奪走了我的一切。幼年長輩的疼愛,小時候你還天天欺負我。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出現了!”而我也認同:“我們應該慶幸不在同一城市。不然都活不好。”
然而在她結婚那晚,她哭著說:“姐,你以后能不能來蘇州生活?”
我第二天起來眼睛腫的睜不開了。我認真規劃了我以后來蘇州生活的全部。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關注蘇州的信息。直到爸知道了我的心思,告訴我:“我是怎么樣都不會去蘇州的。我堅決不要和你媽在同一個城市,如果你要去,就把我扔大街上吧。”
于是,我不想了。而她從未問過我,仿佛那晚的哭泣從未有過。
再后來,她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于是在我大外甥女百日宴之前的現在,我再一次來了這個城市。兩天。
第一天。
她給囡囡蓋了條小毛巾。她婆婆不滿的說:“你不是不讓我給她蓋毛巾嗎?怎么自己又給她蓋了?”她說“我也不想,但是她剛剛咳了一下。不然我才不給她蓋。我之前說你是因為你總想給她蓋。有一種蓋毛巾叫做:你奶奶覺得你冷。”她婆婆笑,然后起身去樓下洗了一盆水果端上來。妹妹起來坐桌子跟前開始吃。她婆婆一邊逗囡囡,一邊看著她笑。
她懷孕前134斤,懷孕后期128斤。生完寶寶就110斤了。現在更是身材達到了最好的黃金時候。同樣達到巔峰的,還有她的飯量。
她吃了三個橙子,三個獼猴桃,兩個黃桃,半個火龍果和小半盆葡萄。拍拍手,過去8躺著給寶寶喂奶,她婆婆給寶寶換尿不濕。然后作勢拿擦完屁屁的紙巾要給她擦臉。她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指著臉說:“抹吧,多抹點。反正你兒子最近特別喜歡咬我臉,今天下班回來咬完肯定會覺得味道怪怪的。就讓他嘗嘗閨女便便的味道好啦。”她婆婆也笑“他肯定會覺得今天的味道比以前每次都好。”
而到了吃飯的時候,她讓婆婆先去吃,婆婆卻說“寶寶你也累了,你先去吃。吃了再來替我。”
而到了晚上,妹妹坐在飯桌邊大吃大喝。妹夫電話適時響起,問她想不想吃魚。他帶外賣回來。妹妹快速說完,把手機放下繼續吃。一直到吃完飯。拿起手機:“你居然沒掛電話啊?”妹夫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我在聽小豬仔刨飯。”
吃完飯后,妹妹上樓去。我去了大廳坐著看電視。在之后,門被推開。一身汗,一身灰的妹夫走進來,看到我愣了一下。被他媽媽轟上樓去洗澡。
再之后,妹夫開車送我去酒店。妹妹坐副駕駛上,把鞋子一拖。腳貼到了玻璃上。開始嘚瑟個不停。
他們堅持要幫我把行李送房間。在七夕,妹妹拿著一只紅玫瑰不滿的發牢騷。妹夫一手攬著她,一手拎著我的行李。我站在很后面。電梯里三個人。我覺得我不用再問妹妹過的好不好了。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了。
她公公下班回家路上給她婆婆打了個電話。她婆婆說的話中我只聽懂了一個字“梨”。然后妹妹突然跳起來,又蹦又跳:“媽媽媽媽,你叫爸爸買蘋果!蘋果!我要次蘋果!”
于是我看著她跳著,扭著,撒著嬌。只覺得她比十三年前剛剛到這里給我打電話哭著說被欺負了時。更像個孩子了。
中午吃的是太湖白魚,刺很多,但是很嫩。我提了一句這是我第一次吃白魚。于是她就跳起來說:“爸爸,下午下班回來時候買個白魚,我姐姐明天要走了,我要給她帶上。”然后中午吃完飯,她公公婆婆就不見了。隔了一個小時,她婆婆走回來。跟我們說,他們剛剛去選了兩個白魚。殺好的。抹了鹽,現在放冰箱了。
她中午一直跟我說紅燒桂魚多好吃。然后問我吃沒吃過。我說吃過。在北京很多。不過都是用烏江魚,草魚,黑魚什么的。然后她說,其實最正宗的是桂魚啦。你等著,晚上我讓你吃到。
于是她跳上跳下,她婆婆說:“寶寶,這邊基本上也是草魚做的。桂魚很貴,最重要的是少。”
晚上的飯是她公公燒的,做的是羊湯。我們吃的時候,她公公就在一邊說:“寶寶,爸爸燒的羊湯怎么樣?”我妹妹說好吃。她公公又說:“魚我放冰箱了,而且是加了自來水直接凍的。”我妹妹放了筷子就豎大拇指。她公公很得意:“爸爸很厲害對不對?”
后來妹夫又打了電話來,問她有沒有找到哪里有桂魚。她說沒有。問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哪兒賣桂魚。最后她說:“哥哥你什么時候回來啊。我們送姐姐去酒店了。”
于是我明白了。在她的家里。現在有了一個媽媽,一個爸爸,一個哥哥,一個寶寶,還有一個囡囡。
我聽說,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我很慶幸。她看上去很好。從未有過的好。這種好讓我開始有了點對婚姻的向往。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