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中考后看的第一部電影是程耳的《羅曼蒂克消亡史》,一下子被導演的才華所吸引,迫不及待地去翻看小說。原來也是導演程耳所寫的。小說由8個短篇組成,我最喜歡的就是《皮囊的詩篇》和《羅曼蒂克消亡史》。電影將這8個篇章互相穿插,不著痕跡地選取了其中的一些情節,用電影特有的場景更疊和蒙太奇手法串聯起來,讓人在懂與不懂之間徘徊,感受那種撩撥的快感。就如電影中吳小姐所說的:
電影你沒看懂,我也沒看懂,導演沒打算讓大家看懂,這是藝術片,是拍給下一個世紀的人看的。
程耳很大膽,把藝術片在普通人心里的感受全寫出來了,因為感覺自己沒看懂,所以特意去翻看小說,看了小說后,對里面的人物有了一定的了解。至少是將電影中打亂時間節點的人物重新拼湊起來了,可以歸納為:
衣冠楚楚的黑幫。陸先生是黑幫的頭頭,雖然幕后還有黃老板。但以深沉圓滑、精通世故的辦事風格周旋于上海黑幫及特務之中,并得到了一定的威望,當然有其講究做人的道義原則的因素,是中國傳統家長的典型。他對其中的各色人物拿捏得特別到位,對于北方來的挑動罷工者,先禮后兵,送去手鐲,在對方不合作的情況下,先砍掉其駢頭的手,后處理了這位破壞舊上海秩序的外來者。他講究的是秩序,而且熱衷于舊上海的秩序。在重慶生活時,他說:
不喜歡重慶,所以不喜歡吃重慶菜。喜歡上海,所以喜歡吃上海菜。大概是喜歡哪里,就喜歡吃哪里的菜。
一句不足輕重的臺詞,卻戳中了許多人的心。同時,他的威望也是建立在愛鄉愛國的情感之上,他的道義在于維護舊上海的規則,所以他不但討厭北京來的挑撥罷工者,也毅然地拒絕了日本人來開大東亞共榮銀行,這些都屬于對舊上海的打破,是他所不容的。他對自己妹夫的接受和信任,也正因為渡邊始終表現出老上海的腔調,講的是上海話,搓的是上海麻將,還懂得與宋媽說說下人的俚語,完全是一派老上海人的味道。所以,陸先生把一處因官司而得來的房產送給了渡邊開了日系的小餐館。但是渡邊雖然一再地表現自己是上海人,但他吃的風格仍是日本的,而且鏡頭也故事強化了他做日式料理的過程,兩種味道的沖突其實還是有隱含意味的。陸先生把代表的是舊上海,如《海上花》所描述的風格;而渡邊所代表的是日本的生活,看著讓人想到的是《菊與刀》。
當然,程耳藝術化的暴力和性,使得本來是低俗和血腥的場景也變得干凈和一塵不染。性是以章子怡所演的小六,從花癡到最后的渡邊的性奴。應了她在開頭所說的一句話:
我不僅僅是說你對女人。我現在不是在說你對女人。那些我早就習慣了,我是在說你對其他事情。我看透了你所謂的博愛,表面上是寬容有愛,其實不過是自私的自我保護,以及懶惰逃避責任,只有博愛才最安全、最省事。你躲在博愛的名義之下,過著懶惰及自私的小日子,事情就是被你這種人耽誤的。我要的,是一個有偏愛、有憎恨的男人。
真的是一針見血表達了自己對愛情的渴望,那種埋葬在心底的的羅曼蒂克,而這份渴望,在這個時代,終究會化為烏有。
慢慢地去口味,總感覺小說也好,電影也好,那里面的腔調,那種埋葬在心底的欲望,那種稍瞬即逝的羅曼蒂克,就如一滴滴入水中的墨水,看著他慢慢地演化成美麗的形狀,然后,慢慢氤氳開去,變淡,變淡,最后,將這盆清水變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