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這些天,經歷家屬的一名親人過世,有點感觸。特別是對如何與父親相處,引起反思。
? ? ? ? 我父親與共和國同齡,五個字概括:心善性子急。心善,記憶中,他當隊長時,為了本隊村民,敢與鄉干部杠起 ; 性子急,不投緣,不超過三句話,火就串上來了。我就納悶,有這么火爆脾氣的爹,我們兄妹三人小時候卻沒咋挨過打,是個奇跡。說沒咋挨過,更準確點其實是只我一個人在四五歲時曾挨過一次,拖了后腿。
? ? ? ? ? 父親是個苦命人。他七八歲時,他的父親就在大煉鋼鐵運動中去世,他頑強地長大,居然身體素質很好,想參軍改變命運,據他說,接兵連長看上了想帶走他,卻被鄉里阻撓,因為他父親可能在國民政府時當過小排長,被淘汰。父親講阻撓他的這個人姓田,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和這個姓田的說話,略顯失落。此時我就只有笑笑:我幫你完成了,全家人的兵役,我一個人服完。
? ? ? ? 父親是個能拼的人。盡管目前為止,他只能勉強寫出他的名字,目不識丁,但他對學習很看重,每天看新聞雷打不動,并用以與別人爭辯。他是全鄉少有、村里率先把子女送到縣城讀書的,代價是用更大量、更大強度勞動來支撐所需費用,九十年代初,最高峰時,我們兄妹每月花費可能達200元,壓力得多大,記得考軍校去成都體檢,還是借了83元盤纏。他曾對勸他別把子女押在讀書上的親戚講:我就賭了,兒女不會農活,即使輸了,農活我全包,等我六七十歲干不動了,兒女也四十多,他們的兒女也成人了,接得上。這筆帳他算得很清楚。
? ? ? ? 父親是個較真的人。凡事都得區分個對錯,哪怕是在家里,總想以道理取勝,實在不行,憑聲音大也要碾壓對方。時間長了,鄉里鄉親都了解了,成了一種相處模式。其實到最后,往往沒個對錯輸贏,但他總以為別人不吭聲了,就是他勝了。對這一點,家里人就我表示不服,要頂他,現在想想,就性格而言,我是不是就是他的翻版。
? ? ? ? 父親是個擔當的人。我很奇怪,他脾氣該是較差的,但村里人倒也很相信他,選他干了六七年村長,村長期間,倒也真為村集體力保了很多利益。比如我村在縣道邊上的一塊土地,無論大隊、鄉上如何施壓,要征用,他力保為村上留了一段,修了個房租出去,村里有點收入,那是九幾年的事了,現在都沒了。還有一次,到糧站交糧,工作人員少寫了幾十斤,回家路上碰到在玩耍的我,給我一看,才發現單據上數據不對,趕緊返回,記得當時母親哭了,八幾年,這幾十斤糧的份量很重啊,工作人員一副出門不認的樣子,好象后來來了個站里小領導,一看是我父親,就交待工作人員,可能是錯了。其實,我父親只是前幾年曾在站里打過工,口碑很好。那一次,父親只對我說了一句話:要好好讀書啊。
? ? ? ? 記憶中,父親很少帶我們玩,哪怕是上個街,這是不是與他從小沒了父親,潛意識中沒有這種可模仿的行為模式有關。印象深刻的僅有兩三件事。其中有一次是到鄰鄉場鎮買小豬,那時應該才五六歲吧,問我去不去,我很詫異又很興奮,第一次緊抓他的手逛街,第一次在小飯館吃飯,兩碗包面(抄手),我吃了一碗半,那美味,記了好多年,饞了好多年。
? ? ? ? 打小,我更喜歡和母親交流,和父親交流甚少,每當父母吵架,我總堅定地站在母親一邊,成年后,電話總是打給母親,我以為這是小事,不以為然,哪知父親私底下很是郁悶,甚至有些吃醋,母親講,每次她和我通完話,父親就會先是微笑期待,而后嘆嘆氣,若是打電話給他,他說上幾句,也會把電話給母親。? ? ?
? ? ? ? 是不是相處模式有點問題呢?可能這也是天底下做父親的常見的問題,不擅于和子女情感交流互動。但我相信,在我很小很小沒有記憶的時期,他也曾把我高高拋過頭頂,他也曾為我生病而緊張,夜里裹著我去尋醫問藥,他也曾靜靜地站在一邊面帶微笑看著我玩耍,他也曾為我將來的謀生在擔憂思索……這不正是我現在也在經歷的嗎?
? ? ? ? 父愛,不善表達,但她不會缺少,正如現在我對自己兒女一樣!
? ? ? ? ? ? ? ? ? ? ---五一節前致辛勞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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