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從一出生就是個錯誤,因為我一出生就成了棄兒。
可我14歲前真的很幸福,因為我的養父母對我視如己出。
養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他倆穿著樸素的衣服,卻把我打扮得像一朵花,嬌嫩、可愛。
養父胖胖的,胳膊上刺著一大塊紋身,據說年輕時很愛和人打架。但我印象中他常常買我愛吃的糖葫蘆、雞肉,看著我吃,樂得合不攏嘴,并且從沒舍得動我一個指頭。養母留著短發, 壯壯的,皮膚黝黑,從來不用化妝品,也沒見她穿過高跟鞋。倒是給我買很多的新衣服和新鞋子,還給我織了花花綠綠的各種毛衣開衫,同學都夸我媽的手巧。
14歲那年,養母突然生病了,最后確診是淋巴癌,幾個月就走了。
突如其來的橫禍讓養父有些錯愕,自理能力很差的他,經常要靠我做飯。他常常坐在電視前發呆,一坐就是幾個小時,不與別人交流,也不接受別人介紹對象。后來他病了,5年后,養父也去世了。
我覺得我是個克星!
我頭發又黑又亮還硬,四肢的皮膚像蛇皮一樣粗糙,這都是克星的表現。還有,我 1米7的個兒,魔鬼身材讓同學艷羨不已,一張混血的臉蛋,走到哪兒,都有男人對我癡癡地盯著,我已經習慣。
這些都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克星。
我從養母生病時學習就越來越不好了,后來勉強考上了三本大學,導游專業。養父是我大一時生病了,大三時又狠心拋下了我。
大一時我遇到了梓強,他是旁邊一所名牌大學的研究生,比我高一級。1米88的個頭,棱角分明的五官,計算機專業的他并沒有一絲文弱,反而因為熱愛鍛煉,練就了一副肌肉結實的體形。和他走在一起,回頭率100%。
當時因為經常要請假回家照顧養父。梓強總是能想盡一切辦法幫助我。我們曾乘坐幾天幾夜的火車硬座,趕回我家,一起做好飯菜喂養父吃。他也曾因走不開,一天給我發N次微信或視頻,讓我知道他和我在一起。后來在養父遺體火化的時刻,我哭得幾乎昏厥,他充滿愛憐地輕輕撫著我的頭發,在我哭泣著說自己是個克星時摟我入懷,吻著我的眼淚,輕輕地說:“別說傻話了,還有我啊!還有我啊!”
我一度認為他是我養父母不忍心丟下孤單的我在這世上,來接替他們照顧我的人。我們約定好,等我畢業我們就結婚。
可是,當我還沒畢業時,卻突然接到了他的消息:“欣然,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我瘋了似地跑到他的大學校園,校門口,突然遠遠地,我看見:他正親昵地挽著一個打扮得妖嬈的年輕女孩說說笑笑。看到我,他的嘴角僵住了,目光中有一種躲閃和隱痛,他機械地指著我,對女孩說:“這是,我給你說過的欣然......”
女孩驕傲地盯著我看了幾秒鐘,就故作優越地笑起來了,“強,你的眼光,啊,哈哈哈......”她仰著頭,向門外一輛豪華車走去。強像被一只繩子牽著的狗,無聲無息地跟了過去,他的背微微佝僂著,像一把弓。那一刻,我想起了他的衰老的父母,簡陋的老屋和三個弟弟,他是老大。
強,我的強!我還能有什么?
“強!你為什么這樣?”我從喉嚨里發出的尖利的破音,在空中回蕩,豪車遠去的背影在刺眼的陽光下,像一個諷刺的白眼......
幸虧當時大學閨蜜瑤悅陪伴,她和我同寢室但不是一個專業。不然我不知道如何度過那些空洞而悲傷的日子。瑤悅常常陪我唱歌,我們最喜歡的就是羅大佑的《野百合也有春天》。
瑤悅是個官二代,但她身上沒有官二代的世故和驕矜,相反有一種鄰家女孩的單純。瑤悅的男友徐冉已經創業,是個成熟、文雅的男人,對瑤悅體貼又包容。他倆經常吃飯、聚會都把我叫上,瑤悅怕我一個人胡思亂想。
一次,瑤悅約我到她家里(他倆已經領證,在大學旁邊的一個小區買了一處別墅)做飯吃。我們三個聊著天,做了好幾個菜。瑤悅接到系領導的電話,說有個急事過去處理一下。
瑤悅不讓我和徐冉,很快就回來。
瑤悅不在,氣氛有些尷尬。我也準備告辭。徐冉卻一再邀約說看個大片,說一會兒瑤悅就回來了。我也就答應了。
大片的內容粗制濫造,我無心再看下去。徐冉卻端來了紅酒說喝一杯。碰杯時,徐冉突然湊近我,熱氣吹到我的臉上:
“欣然,我喜歡你,你沒看出嗎?我發現我真正喜歡的是你。”
我大吃一驚:“瑤悅不在,你怎么這么說?”
“我徐冉見過的女孩多了,但我覺得你最善解人意......欣然,我......我......”
"徐冉,你瘋了!"我用力推開徐冉,沖出了門外。淚水無聲地滑落,半路上,遇到了剛剛回來的瑤悅。
“欣然,你怎么走了?你怎么哭啦?”她奇怪地望著我。
“我想回去。我還有事。剛才風吹了一下,眼淚吹出來了。沒事。”
第二天,本以為瑤悅和徐冉會發生什么事。可是徐冉再見到我時,像什么都沒有發生。瑤悅對當晚的事情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了。
我和瑤悅的關系漸漸地淡了。我覺得自己到哪兒都會給別人帶來災難。還是一個人待著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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