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天，仔細感覺，風中還夾雜著雨絲撲打在臉上。
賈子虛緊了緊衣領，低下頭，微瞇著眼，滿懷心事地“吭吭”往前走。出門時間比平時晚了三分鐘，小賈需要加快步伐，才能在班車發車前，趕到車站。
這鬼天氣！他心里咒罵著。
遙望前方，三五個人零零散散地站在平時等車的位置，無一例外的都扭頭沖著來車方向張望。
“吁……”小賈喘了口氣，放慢腳步，時間還來得及。超負荷的強度讓他覺得腿肚子發脹，小腿骨發緊，腳板也有些疼，真該鍛煉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還是不見班車的影子。司機睡著了嗎？小賈心里埋怨。他晃了晃扭酸的脖子，又往后方退了幾步，躲開從旁邊格子大衣那飄來的煙味。
公共場所就這么肆無忌憚的抽煙，一點公德也沒有。刺激的味道讓賈子虛的鼻子很不舒服。竟然還吐痰！小賈強迫自己不去看地上那塊骯臟的痕跡，在心里豎起長長的中指，將那人的人品降到了最低。
車怎么還不來，凍死人了。陰沉壓抑的天氣仿佛與煩惱混作一團，堵在心里，塞得賈子虛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又過了十幾分鐘，班車終于慢悠悠的到了。等車的人紛紛迎著班車走上前，一邊預判停車的位置，擠成一排，一邊用渴望的眼神盯著班車，希望車門能夠停到自己的面前。
擠什么擠，都不懂先來后到啊。小賈一邊腹誹，一邊在人群后面移動著，想找個空隙鉆到前排去。
唉，一群沒素質的人，不跟你們計較。賈子虛最后一個走上了車，放眼一看，滿滿都是人頭。側著身子來到最后一排，正好坐在格子大衣的旁邊，小賈心里老大不舒服，今天怎么干什么都不順，天氣也讓人不痛快。
最后一排座位的靠背是固定的，不能放倒，小賈只能直愣愣地挺著腰，倚在靠背上，梗著脖子，盡量讓頸椎舒服一些。格子大衣在一旁大馬金刀地坐著舂盹，鼾聲震天，膝蓋支出老遠，讓小賈的雙腿只能憋屈的蜷在一邊。
趕快到公司吧，這么坐著太難受了，下次打死也不坐最后一排，小賈不知第多少次這樣念叨著。
仿佛故意和他對著干，班車在擁擠的道路上走走停停，一沖一頓地考驗賈子虛的耐心。而遇到溝溝坎坎，又總會“咜”的一下，將小賈顛得老高。
好煩啊。小賈心神不寧，越發覺得車外的天空低沉的要命，車內的沉悶也如實質般，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小賈將手機拿在手里，重復著鎖屏、解鎖的過程，不時看一下時間，仿佛計算著什么，又好像等待著什么。
熬了一個多小時，班車終于開過離公司最近的那個輕軌站，就快要到了。
“叮鈴鈴……”小賈手里的手機響起，他忙按下“接聽”鍵，把手機湊到了耳邊。
“喂……醒了嗎？精神怎么樣？……嗯嗯，不燒了吧？……好，那就好，她要和我說話嗎？……好，我聽著……”小賈把音量調大了一些，手機里傳來稚嫩的聲音：
“爸爸，我沒事啦，我正準備和奶奶吃飯吶，你下班早點回來，給我買好東東！”
“好！我一下班就趕緊回家，好嗎？你好好休息，多睡覺，要聽奶奶話，知道嗎？”小賈舒展開眉頭，一手拿著手機囑咐著，另一只手劃拉著背包帶子，把包搭在肩上，準備一會下車。
“我知道啦，我可聽話呢！你要早點回來呀，你給我帶什么好東東呀？”
“我……”班車拐了個彎，朝陽不知什么時候鉆了出來，將周圍的云層染上金黃色。亮光透過車窗，驅散了小賈滿面的陰霾，掛在他的笑容上，不愿離去。
賈子虛一邊站起身準備下車，一邊思索著如何給女兒回話。此時班車正經過一條減速帶，又是“咜”的一聲，將小賈顛了一個趔趄。旁邊一只大手“唰”地伸出，架住小賈的胳膊，讓他穩定了身形。
“慢點！”格子大衣剛剛睡醒，含混不清的說道。
“謝謝。”賈子虛點頭致謝，卻看到格子大衣的大胡子上，也染了一層星星點點的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