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把《士兵突擊》這部劇拿出來,從頭到尾欣賞一遍,或者說每一個鏡頭和情節(jié)已經熟悉,但還是愿意重溫這部劇,簡單來說,就是六個字“不拋棄不放棄”,任何時候,無論經歷什么事,對目標的執(zhí)著,對未來的渴望,對生活的熱愛,對萬物的善良。許三多只是一個個例,靠著這六個字硬生生把救命稻草長成了參天大樹,讓人好生羨慕。我們看到了許三多的成功,卻很少想象他的付出和努力;我們看到了成功的許三多,卻很少想到一個人的扶持和照顧。
他叫史今,鋼七連第4811個兵,一排三班班長。
如何去評價這個人呢?史今復員離開部隊的時候,一個人靜靜地擦拭著裝甲車,連長高城主持著一個最優(yōu)秀的兵的復員儀式?!敖裉?,鋼七連的第4811個兵就要離開我們了,4811,是他記在心里的一個數字,但記在我們心里的就是一個名字,史今,一排三班班長;我沒有權力評價三班長什么啊,因為他一向做得比我……比我要好,而且我相信啊,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在復員后…………好,下面就由熟悉三班長的人對他做出評價,由七連的人對七連的第4811名成員做出評價?!比缓笫窃S久的沉默,伍六一繃著臉,用盡全身的力氣,從喉嚨里喊出一個“好”,甘小寧、白鐵軍,整個隊伍從喉嚨里喊著“好”,給予這個兵最簡短也是最客觀最珍貴的評價。
就在此時,提前回到連隊的許三多發(fā)現,班長的水杯沒了,被褥也沒了,“光榮退伍”的包裹就放在墻角,他發(fā)瘋一樣,踢翻了清掃工具,甩開了追在身后的衛(wèi)兵,他哭著,大喊著,“不好!!!”史今看到這樣的許三多,抿著嘴不讓眼淚流下來,悄悄地躲在戰(zhàn)車后面。許三多整個人就垮了下來,每個骨頭每個關節(jié)的垮了下來。許三多死壓著班長的行李,幾個人都不能把他從那個包上挪開。他不想失去班長,是啊,從來到部隊,班長就像一棵大樹,始終是許三多的依靠,當所有人討厭他甚至要把他踢走的時候,班長始終待在身邊,手把手地教,一點一點地帶,最后的最后,許三多擠走了所有人的好班長,高成眼中最好的兵。
鐵打的硬盤流水的兵,軍人退伍轉業(yè)就像一個講不完的故事,但故事終會有結尾。史今離開了他深愛的鋼七連,許三多也終于失去了他的班長。
“對,你班長本來就應該滾蛋了,行,我知道,你是都學會了啊,你想死守住什么東西,誰也拿不下,就是反坦克炮轟你,你也能守住這個破包???”“我跟你爹保證,要把你帶成堂堂正正的兵,我把你帶著一塊兒穿了這身軍裝,你跟著我一塊兒玩了命,你選擇了這種生活,到該走的時候就得走?!笔方窨蘖耍S三多哭了,伍六一哭了,甘小寧哭了,好像都哭了。
“三多啊,你別老把這種想法寄托到別人身上,你自己心里就開著花呢,一朵一朵的,多漂亮啊,我走了,能幫你割掉心里邊最后一把草,許三多,你該長大了啊,該長大了。我走了?!笔方裰溃蛔?,三多就不能割去心中最后一把草,也不能真正的長大,失去了他這么一個山一樣的人,三多還得一個人生活下去,直到一個人能承擔生活的重擔。他走了,就是一個步兵一步一步地走了,帶著希望和寄托。
其實,在很多人看來,史今的走還是很悲壯的,自始至終,鋼七連最好的兵,對每一個人都很好,到最后,高城甚至愿意動用自己的關系留下他,但軍隊自有軍隊的紀律,史今的走只是部隊改革中的一環(huán)。高城問最后還有什么要求沒,史今苦笑著,感覺眼淚都流下來了,沒有了吧,沒有了,哦,去看看天安門啥的吧??v有千縱萬溝,尚存鐵馬金戈,又似俠骨雄心,說與何人來聽。高城和史今,兩個平時只流血不流淚的漢子在車里抱頭痛哭,不成人形。是啊,最懂的人要走了,于高城,于許三多,于伍六一,于鋼七連的所有人,史今都是最懂他們的人,可是史今要走了。
用A隊長袁朗的話說,班長是在造人,部隊是個鋼鐵的大熔爐,從軍營中走出的人總會經歷一番脫胎換骨,百煉成鋼繞指柔,班長溫潤的目光里,是比傻子還要堅強的執(zhí)拗。是啊,幫人是情分,不幫是本分。史今之所以把許三多從下榕樹帶出來,除了對許父的承諾,更重要的是從許三多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和自己的過去。每個人都有一個過去,那種挫敗和落魄,只是率先經歷了奮斗和蔑視,當他站起來的時候,他愿意幫助那些一樣的人。史今走出了自己,帶出了伍六一,遇上了許三多,似曾相識的過去將他們的命運相連。
據說在這部電視劇所有角色中,史今這個角色是擁有粉絲最多的。是啊,也許觀眾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也許是每一個人都希望遇到一個史今這樣的人。史今,不是一個圣人,卻一直在承擔和付出,榮譽可以不在乎,委屈可以咽肚里。可就是這樣一個好人,成全了所有人的好人,他要復員回鄉(xiāng)了。
所以,史今是一個沒有完成突擊的士兵。史今的離開,似乎帶著一些悲壯,不同于伍六一最后因腿傷而退伍,伍六一是經歷過證明過的,雖然不舍,但依舊帶著軍人的氣質。史今,從來都是先人后己,把“不拋棄不放棄”用在了每一個人身上,唯一沒用到自己身上,他沒有拋棄任何一個人,卻放棄了自己。
“怎么老是我啊”操著一口標準唐山話的白鐵軍也要退伍回鄉(xiāng)了,兩年的部隊生涯好像都用來嬉皮笑臉了,最后的最后,他哭了。離開部隊的那個早上,他拿著行李,悄悄地開門,不想吵醒任何一個戰(zhàn)友,可還有誰會睡得著呢?馬小帥說“班長,真不能送?”許三多說“不能送?!薄拔覀兙瓦@樣躺著,躺到什么時候?”“躺到我們站起來,讓別人覺得我們沒有少三分之一。”白鐵軍走的時候沒有哭,可躺在床上的人都哭了;許三多也沒有哭,可能他已經從史今的離開中站了起來。
正如史今說的,人總是要分的,還會越分越遠。順應部隊改革的大潮,鋼七連成為軍改的先鋒兵,大變革之前,總會有身先士卒者,而身先士卒者往往是經歷過大場面大榮辱的。心有驚雷而面不改色者,可拜上將軍。鋼七連如是。歷史之洪流滾滾,規(guī)律總是不能被打破,七連的兵轉的轉,走的走,到最后,就像馬小帥一句話“別以為我來七連沒幾天就長不出七連的骨頭”。鋼七連的每一個兵都是完成突擊的兵,一步一步走著,完成屬于每個人的突擊。
其實,史今完成了自己的突擊,就像對他的評價一樣,一個“好”字,一個從喉嚨里喊出的“好”字,一個從幾千人喉嚨里喊出的“好”字。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