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杏花村(四)

人在身臨危境時,無外乎會有兩種反應,打得過便打,打不過趕緊跑。吾寧和侵曉無疑把第二點執行的效率而深入。

“弟弟,這是哪里呀?”吾寧一手叉腰一手扶胸毫無美感的大喘氣,還不忘指著眼前的村子問身旁同樣跑了大半夜但依舊氣定神閑的侵曉。

侵曉也定睛看著眼前的村子,眉眼間多了一抹濃郁的悲傷,“它叫杏花村,很美很美的一個村子。”

杏花村?吾寧腦海中毫無征兆的冒出了一句詩,“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村子里是不是還有一戶酒家呀?”吾寧好笑的問,心里不由得吐槽這夢境還真是千奇百怪。

“大嬸你怎么知道?我不記得你,你又不認得村子,那你應該不是村子里的人啊。”侵曉一臉的不可思議。

吾寧在心里默默地翻了個白眼,不懂了吧,這叫主角效應知道吧,這是我的夢,自然是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嘍。雖然心里放蕩不羈愛自由,嘴上卻還是一本正經,“真的有酒家嗎?我也是胡亂猜的,每個村子都該有的吧。”

“原來是這樣啊。”侵曉輕輕開口,似乎是長出了一口氣,卻又有些淺淺的失落。

吾寧抬腳就往村子里走,被侵曉眼疾手快的拉住。

“那個大嬸,我就不陪你進去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咱們是時候分道揚鑣了。”侵曉面色明顯有些不自然。

“小孩子家家的,是誰教你的這些客套話。再說了,你就不想進去看看嗎?”吾寧不懷好意的引誘道,她看得出來侵曉和這個村子隱隱約約有什么聯系,至于是因為少小離家近鄉情怯,還是因為少不更事被掃地出門,就有待挖掘了。

侵曉明顯有些為難,他自然是想進村看看的,畢竟這是他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這里有他最親近的家人睦鄰,最鐵的哥們,最喜歡的姑娘,最熱鬧的集市,最好喝的酒。可是他害怕,怕村子里的人認出他來,怕他一時忍不住,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饒是以前他同村民們是多么的和睦,仍然掩蓋不了現在天人永隔的現實。

“你離開村子多少年了?”吾寧冷不丁的開口問。

“有七年了吧。”侵曉望著村口發呆。

“七年,那你當初離開村子的時候也就五六歲的樣子吧,男大十八變,現在誰還認識你啊。”

侵曉苦笑,第一反應是不能這么算吧,后來想想倒也說得通,他現在的樣子一直是十三歲,七年過去了,若他還活著一定不會是這般模樣了,七年過去了,村里的人,想必也早就忘了他的相貌了吧。

侵曉終是在吾寧的軟磨硬泡下進了村,只不過臉上一直戴著從小攤上買來的狐貍面具,晚上的集市雖然燈火通明,但大街上戴面具的小孩子比比皆是,而且他看起來年紀尚小,倒也不會讓人覺著奇怪。

“糖人,糖人,弟弟,你還有錢吧,借我點兒唄。”吾寧看到糖人口水都流下來了,扭頭就問侵曉眼前。

下一秒,吾寧就被嚇懵了。因為,一輛,額,冬瓜馬車從吾寧眼前緩緩駛過,車門大開著,車頂上倒懸著一個穿著小丑服裝的售票員,手里還拿著一本厚厚的收據,細細一看,他還在對著吾寧笑。

可能單看或是慢慢適應之后,你會覺著挺滑稽的,但它就這么突然的出現在吾寧眼前,著實有些不好消化,吾寧腿都嚇軟了,要不是侵曉手疾眼快扶了一把,她就直接攤地上了。

侵曉一臉嘲笑的望著吾寧,還能更膽小一點兒嗎?

良久吾寧才反應了過來,“這里的公交車挺獨特的哈。”

那一嚇的確有些敗興,吾寧一路上都興致懨懨的,直到看到了那只大氣泡。

那個氣泡足足有臉盆那么大,饒是在夜里,也是五顏六色的,吾寧湊上前去隱隱看到氣泡里面像放電影似的一幀一幀的過著什么,有房子,有人,有笑聲有哭聲,宛如一個又一個的小世界。

“真漂亮。”吾寧由衷的贊嘆道。

吾寧只顧著看氣泡,忽視了侵曉的表情,自他看到這個氣泡的那一剎那開始,整個人先是僵硬的無法動彈,然后便是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大嬸,我真的要走了。”

吾寧聽到侵曉啞著嗓子說。

“弟弟,我在這里只認識你。”吾寧只以為侵曉一心想要甩掉自己,但奈何在她的夢里,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她所能依靠的只有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小屁孩。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侵曉明顯有些急了。杏花村已成了是非之地,他無論如何也留不得了。

“好,不過,走之前能不能讓我嘗一嘗杏花村的好酒?”

還不待侵曉有所回應,吾寧便向著不遠處的酒家奔去。而侵曉又不忍撇下這個只有他一個朋友的神經大條膽子卻極小的大嬸,只得跟過去。

如果吾寧知道她的任性會讓她失去她在這里唯一的朋友,如果侵曉知道他一旦追過去便是萬劫不復,如果······呵,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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