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最難忘的一天。
不是告白，是告別。
那年的2月14日，父親躺在病床上，剛從ICU轉到普通病房。
午夜，他一直昏睡。我陪在他身旁，手里拿著一本書，卻全無閱讀的心情，心中不停地默念：“快點好起來吧，家里人都在等著你回去。”
一陣咳嗽，一陣喘息，父親慢慢睜開了眼睛。我疾步走到他床邊，輕輕說道：“爸，你醒了，感覺還好吧?”
父親認出了我，吃力地說：“水——”
我倒了半杯水，試過水溫，扶著他半坐起身體，拿起水杯放到他唇邊，想喂給他喝。父親卻伸出手，接過了水杯，自己緩緩地喝了幾口。大概是扯到了插管切開的傷口，吞咽時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只喝了很少，就把杯子遞還給我，身體無力的躺了下去。
我幫他躺平身體，掖好被角，清晰地感覺到他的身體出奇地輕。
父親平靜地望著我，低聲說道：“很晚了，你早點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我沒事。”說完閉上了眼睛，再沒有說話。
父親的精神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我想，大概是因為我的祈禱起作用了吧。
我望見父親瘦削的面龐，繼續默禱著，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睜開眼時，天已經亮了，醫生來查房，父親還在昏睡。
我跟來接手的哥哥簡單說了昨晚的事，走到床邊，輕輕地喚了聲：“爸！我去上班了。”父親艱難地睜開眼睛，對我點了點頭。
我一邊處理手頭的工作，一邊盤算著今晚去醫院時帶點什么松軟的食物。忽然手機響了，傳來媽媽焦急的聲音：“快來！”
十幾分鐘后，我趕到父親的病房，已經錯過了最后的告別。
每一年2月14日，我都會想起父親最后的眼神，默念：愿您過得好。
